路过生产队队屋的旧址,忽然想起以前放牛的事情来。
家里从来没有养过牛,本来都不用放牛,只是那年初中毕业后,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大约一个来月要轮流一次放牛。生产队里养的水牛是用来耕地的。如果生产队里有病人需要长期照顾,那就让生病人专职,也就没有放牛的机会。
那时,生产队的农活一年干到头,天天要起早摸黑地劳动。于是,社员们都把放牛那天当作休息日,特别是农忙时节,大家都披星戴月地累死累活,放牛的人却优哉闲哉,晚出早归,实在惬意。
尽管我有些怕放牛,但是这么轻松不用下地,自然不愿放弃。前一天放牛的人会把牛栏间的钥匙和割草的镰刀,在晚上送交给后一天放牛的人。生产队里的水牛就关在队屋后面的牛栏间。牛栏间很低矮很狭小,总是很臭很脏很阴暗,里面一般有给牛吃和给牛睡的稻秆。
给牛栏间开门心里头总是非常紧张,生怕庞然大物的水牛会突然窜来。平常见过水牛在路上、田野上狂奔疯跑的情景,那是大人都牵不住追不上,何况十几岁的小孩子,有时候还会伤人、损坏庄稼,够人胆颤心惊的。
开门进去,还有更紧张的活儿。先要拿缰绳栓牛鼻子,要想方设法引诱牛到栏门边,有时候就用稻秆。摁住牛鼻子中的铜锁,在铜锁上打上死结,然后拔出牛栏杆,人胆怯地牵着,那牛的庞大身躯总是一下子奋力地跃出来。路上最怕两牛相遇,或擦肩或迎面。牛见了牛为什么那么喜欢斗?两头牛顶撞起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开的。
不知道是摔怕了还是别的原因,有的田岸之间铺的石板,任凭你怎么拉缰绳,水牛就是不肯过,这就让孩子伤透脑筋。只好将牛牵到两田岸的最狭窄之处,自己先跨过去,再让牛一跃而过。
最舒心的莫过于牛在田岸上乖乖地吃着茂盛的青草。虽然没有骑在牛背吹响横笛踩着夕阳的诗情画意,但远远地拉着牛缰绳,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可以自由地遐想,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负担的悠闲。有魄力的大人,还会索性将牛缰绳挂在牛背上,任牛自由吃草。
上午把牛牵回去关进栏里后,还要挑着竹筐到田野上割草。平时都没有割草,割起来很是外行,要装满两竹筐费时又费力,那锋利的镰刀碰到手指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尽量让割下的青草蓬松起来,挑着走路的时候尽量慢步不晃动担子,不让青草聚集一团。
盛夏下午放牛,要先让牛在河水里游泳纳凉。回归之后,要去提水倒在石牛槽里,要给牛铺垫稻秆。少年时代屈指可数的几次放牛,就这样亦忧亦喜印记在人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