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明发源泉于黄河流域,因此早期的文学作品大部产生于我国北方。瑞安地处东南海隅,远离中原,文化相对滞后,在宋以前,基本上没有留下可正式称为文学的作品。清代温州人曾唯所辑的《东瓯诗存》和民国瑞安学者宋慈抱所编的《瑞安诗征》两书,都是把北宋时的瑞安诗人林石的作品放在卷首。因此可以说瑞安的诗是从林石开始的。
林石是永嘉之学的先行者
林石(1004—1101),字介夫。居塘岙(今塘下镇大南山之塘岙底)世称塘岙先生。少有志操,天性至孝,初习进士声律之学,不久他便发现“古人之学,不如是也”,于是沉潜诸经,涵养德性。熙宁间(1068—1077),王安石当政时期,王安石对三经(《诗》、《书》、《周礼》)作出新的解说,称为“新学”,科举考试必须用《三经新义》来答题。把原来《五经》中的《春秋》排除在外,认为是不合时宜的“断烂朝报”。而林石却反对“新学”,仍以《春秋》教授乡闾。后来《春秋》被禁,他便绝意仕进,隐居养母,授徒讲学,从事学术活动。他与王开祖、 丁昌期被合尊为“温州皇佑三先生”,是温州地区最早传播中原文化的学者。所以,周行己称“洛阳程颐、京兆吕大临、括苍龚原,与吾乡先生介夫,皆传古道,为世宗师。”陈傅良称“介夫以明经笃行,著称当世……名动京师”,并说林石是永嘉元丰九先生刘安节、刘安上、周行己、许景衡等的“丈人行”(意即高一辈人物)。所以后人有称林石是永嘉学派的先行者。
林石的诗和《三游集》
林石的著作,清嘉庆《瑞安县志·艺文》载:“林石撰《三游集》及《塘岙集》”二书,但今已佚。现在保存下来的仅有短诗三首。内容如下:
登福全山
宋·林石
尝闻陶隐居,经行到兹地。
君王屡飞诏,高尚心逾厉。
一幅画双牛,谁人知此意?
梅雨谭忆旧游
宋·林石
去夏曾同潭上游,
荫松坐石濯清流。
论文声杂飞泉响,
诂道心齐邃谷幽。
盛暑忽思寻旧好,
烦襟顿觉似新秋,
也知人世多余暇,
能更重为胜赏不?
以上两诗均见乾隆《瑞安县志》及嘉庆《瑞安县志》。第一首的福全山,亦作福泉山,在瑞安桐溪水库所在处,相传为南北朝时陶弘景隐居、修炼之地。
嘉庆《瑞安县志·艺文》中,还录有同游者的和诗一首。
同林介夫游梅雨潭和韵
宋·李钧
欲追河朔一时游,
曾效兰亭泛曲流。
闻说仙岩为绝胜,
喜同高客共探幽。
清风未挹初逢夏,
灵地将登已觉秋。
幸有兵厨三雅酝,
论文应饮百杯不?
作者李钧,字公秉,常州人,曾任温州太守,与南宋八大家苏辙相稔,常有唱和之作。
又陈舜咨编写的《孤屿志》中还录有下面这首与林石有关的诗:
清暑阁会林介夫
宋·孙昌龄
一别东嘉已七年,
白头重访旧林泉。
江城喜共星车饮,
主道来逢郡将贤。
单骑远驶中禁使,
清谈分坐隐居仙。
高僧起乞题名版,
异日留为野老传。
孙昌龄是元丰六年(1083)的两浙转运副使,也是一位当权的知名人物。林石虽一介布衣,孙昌龄以监司之尊,在此诗中竟称林石为“隐居仙”,可见时人对林石的尊敬程度了。
游翠阴洞和朱履常韵
宋·林石
松桂擢危岑,烟云昼亦阴。
洞门虽不锁,谁测洞中深。
该诗未入乾隆和嘉庆《瑞安县志》。但在瑞安汀田金后村岑岐山翠阴洞,尚存摩崖石刻有“赵景仁、朱履常、林介夫元丰五年十一月初一日同游”及“辛未末伏后二日,履常遇介夫,来岑同游翠阴洞,成短诗“小洞隐遥岑,松萝翠复阴。游人曾不到,方信白云深”。显然后者就是朱履常的原作。不过“元丰五年十一月”为壬戌年(1082)而“辛未末伏后”是“宋元祐六年(1091)”,相隔9年。因此这两个摩崖石刻,记的不同一件事,或者他们曾多次相约来此游览过吧。此外,洞中还有另一处摩崖石刻,有赵景仁的题诗:“洞门乔木昼阴阴,洞穴嵌空透碧岑。偶约骚人同此乐,摇毫静坐发清吟。”这诗虽然也是押“十二侵”韵,也是说约骚人同游乐,但与朱、林两人诗的韵脚不全相同,且又是七言而非五言。因此是否也是对朱诗的和作,则便难确定了。
朱履常名朱素,宋元丰二年(1079)任瑞安县令。赵景仁名屼,是赵抃的儿子。赵抃(1008-1084)字阅道,衢州人,仁宗景佑元年进士,后任殿中侍御史,不避权贵,时称“铁面御史”,且颇有诗名,死后苏轼为撰《神道碑》,有《赵清献集》行世,集中有多首咏温州风物的诗。赵屼当时任温州通判,赵抃已年老,随他居住在温州。《宋史》中有他们父子的合传。
据明万历《温州府志》记载:“林石躬耕养母,郡丞赵屼、邑令朱素同谒其母,或偕石游山水间,所至唱和,有《三游集》。”所以《三游集》就是集录赵屼、朱素、林石三个人的游览时所吟咏的诗集。所以他们游翠阴洞的这些诗应该都在其中。又据陈傅良在《重修石岗斗门记》中写道:“元丰四年,宋兴百有余载矣。郡丞赵屼景仁行县,与令朱素履常,隐士林石介夫,赋诗记事,则有观石岗斗门之作。”但他们这些观石岗斗门的题咏诗,也随着《三游集》的散佚,我们现在也无法读到了。
林石的诗风及其影响
从林石的这三首诗中,可以看出其结构基本上都是上半段叙事、写景,下半段说理、感怀。全篇不事辞藻堆砌,不用生僻典故,都以白描手法来状景、记事、抒情、说理,浅显易懂。与北宋早期的主流派诗人王禹偁,与理学名家程颐等人的诗风相似。这对以后南宋瑞安诗人的创作风格产生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