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滕头之前,关乎这村庄的美名纷至沓来,说那是与众不同的生态村。于是我猜想,那该是绿树村边合、绿水人家绕的诗意村庄,只是具体的轮廓无法勾勒。
去滕头的那天,因女儿从无锡过来,去滕头跟我会合。先到的她一直抱怨,村庄远在郊区,很为偏僻,而周边连一间点心店或杂货店都没有,大半天没有吃饭的她找不到充饥之物,自然失望至极。
怎么连小店都没有?我暗自纳闷。一个村庄不管怎么偏僻或者贫穷,杂货店就像人的器官,一旦出生,就同时孕育呢。
到达滕头时,因是晚上,不便出行,于是第二天大早起来闲逛。开“眼”不凡啊,铺展在眼前的是一幢幢整齐划一的别墅,这哪里是村庄呢?完全颠覆了我根深蒂固的村庄概念。
沿着一条宽敞的水泥路信步,一条河流横亘在房屋和田园之间。过了杨柳依依的河流,就是一派田园风光。原来别墅后面竟是一处颇具规模的后花园呢。田园分布井然有序。一块区域专门是用于养殖鱼虾的池塘,一块区域是大棚养殖基地。根据路牌指示,这里种植雪梨、水蜜桃还有葡萄。这些名称,让我们垂涎欲滴,逗引我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去寻找,当然想来个顺手牵羊呢。还真巧,几个村民掀开葡萄园入口的塑料薄膜进去采摘,我们一行中的一位老顽童也紧跟着进去,瞬即摘了一串红得发紫的葡萄旋即出来。见者有份,我们随即分享了偷得的葡萄,一尝,那个甜,那个鲜,只有此时此地才能切实品尝到。平时在菜市场买到的,虽经保质处理,其鲜甜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过了种植区,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树木种类丰富,错落有致。奇怪的是,一批农民打扮的人在路边搓绳子,说说笑笑,时而爆发一阵笑声。他们在干什么,干这类活的是外来民工还是住在别墅的村民?疑惑我的便斗胆试问,原来是用绳子包扎在台风中受伤的树木,而干活的就是别墅的主人。我便进一步追问,住在这样的村落,照样劳作农活,幸福吗?那位大爷笑呵呵说,衣食无忧,劳作有报酬,哪有不幸福。并指着远处田园劳作的一对夫妇,说他们也是村民,都是自力更生呢。
田园很大,空气也很新鲜。我们尽情歆享这一片翠绿,感受这一派宁静,置身其中,恍若进入世外桃源。沿着阡陌交通,闲逛一圈,当我们沿着另一条路折回时,竟然发现别墅一侧还有一处大公园。
走进公园,满眼绿意,盎然生趣,又不乏幽静别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浓荫大树是大手笔背景,其间错落着古老水车、传统石窗等物。动物区又使公园多了一些生机,特别是一角一隅处的白鸽,唤起了我们的童心。随着白鸽时飞时歇,我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当晚,大家吃罢晚饭不约而同来公园散步。置身优美的环境,大家忘乎所以,一群人在一处空旷场地自娱自乐,唱歌,舞蹈,你方唱罢我登场,笑声响彻云霄,直至兴尽才回屋。
漫步村庄时不知是太早还是太迟,除了在田园劳作的些许村民,其他村民鲜有出现。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去村庄闲逛,在河边,终于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在垂钓。打听,他就是住在别墅的村民。在聊天中得知,留守村庄的几乎都是老人,青壮年们纷纷“逃遁”到奉化市区了,他们无法忍受村庄的寂寞乏味。诚然,这村庄,除了别墅,除了河流,除了田园,没有歌厅,没有茶室,没有美食店,更没有洗脚屋等娱乐场所,任何带有世俗气息的休闲场所都规避了。
一个村庄,如果因岁月淘洗或地理闭塞,抑或物质贫困,村民为了谋生因此离开,这另当别论。但这是一个美丽无比的村庄,整洁,幽静,又拒绝了村庄惯有的杂乱落后,且有充裕的物质保证,但它为什么依然挽留不住年富力强的村民?它无非是远离了城市的世俗和喧嚣,摒弃了城市的繁华和浮躁,因此就无法和城市抗衡,因此遭到年轻一代的背离,这不是村庄的悲哀吗?
真正的村庄不该仅仅努力锐化为某种模式,而该努力让每个村民都愿意为之留守为之劳作为之奉献。唯有这样,村庄才会健健康康活着,才能真正成为每个村民的精神家园。这或许就是滕头村庄给我们赏心悦目之余的一点冷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