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雍正至道光间瑞安沿海岛屿图（下）
东海铜盘岛一带的“运船行走之路”
南宋洪迈在《夷坚志》中记载，“温州巨商张愿，世为海贾，往来数十年。”元代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温州复设“市舶司”，瑞安飞云江一带港口对外贸易增加。元代贞元二年（1296年），永嘉人周达观被元朝廷派遣出使真腊（今柬埔寨）,是年二月，由温州乘坐海船南下，途经飞云江沿海，至古城（今越南），七月到达真腊。
在历史上，飞云江港口作为温州的辅港，瑞安沿海作为“内海”行船的古道，一直是官吏商贸南来北往的必经水路。
上一期的“飞云江人文系列”文章中，我们介绍了清雍正至道光间瑞安沿海岛屿图，在《海国闻见录》和《七省沿海全图》两本清代地理舆图中，我们着重介绍了《海国闻见录》。今天，我们继续来了解清代地图中的瑞安。
■记者 林晓
《海国闻见录》
与陈伦炯
上一期的“飞云江人文系列”介绍了清雍正至道光间瑞安沿海岛屿图之后，多位读者来电，有问古代的海航情况，也有问与瑞安相关的岛屿，最关心的还是《海国闻见录》的作者与其创作背景。
《海国闻见录》的作者是陈伦炯。在该书的《自序》部分有其创作日期及落款：“雍正八年（岁次庚戌）仲冬望日，同安陈伦炯谨志。”
雍正八年是1730年，同安是福建的地名，陈伦炯就是该书的作者。陈伦炯，字次安，号资斋，清代同安高浦人，后居于厦门。父亲陈昂，曾任广东右翼副都统。少年时期，陈伦炯便博览群书，兼受父亲的影响，对海上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青年时期，陈伦炯对有关外国风土人情、洋面港道的描述格外留心，这为他以后的著述《海国闻见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陈昂去世后，陈伦炯承父荫，被召为皇宫侍卫。一次，陈伦炯在康熙皇帝身边护卫，康熙皇帝突然问到一些外夷情况，他对答如流，回答与地图所标示的完全吻合。康熙帝因此对陈伦炯很赏识。
康熙六十年（1721年），朱一贵在台湾起义。陈伦炯毛遂自荐，向皇帝详细禀明作战计划。此后，陈伦炯出任台湾，后因功被授为台湾南路参将。雍正元年（1723年），陈伦炯晋升为安平（今台湾台南）副将。第二年，陈伦炯调为台湾水师副将，雍正四年（1726年），他升迁为台湾镇总兵。任内励己率属，当时台湾有“总镇清廉补破靴”的民谣流传。
此后，陈伦炯官职屡有变动，历任广东高雷廉镇及江南崇明、狼山两镇总兵等职。在崇明时，他为当地百姓革除了一些积数十年而不得整治的弊政，其功卓卓可纪。乾隆七年（1742年），陈伦炯又升为浙江提督。
“琵琶屿”是不是瑞安管辖
我们在介绍《海国闻见录》下卷《沿海全图》时讲到，“凤凰”、“北屺”指瑞安管辖的凤凰岛与北麂岛。有读者对图中的“琵琶屿”发生了疑问，来电询问这是我们瑞安的铜盘岛吗？
对此，玉海文化研究会会长许希濂先生也特别关心，还特地问起了琵琶屿、铜盘岛相关的情况。
事实上，除了《海国闻见录》中注明“琵琶屿”之外，在《七省沿海全图》中也标注有“琵琶屿”。那么，“琵琶屿”是不是瑞安的岛屿？《七省沿海全图》中有没有提到铜盘岛呢？
在《海国闻见录》和《七省沿海全图》中，“琵琶屿”都在“横洋（阳）江”以南，西面对应的位置是“金乡卫”（现苍南金乡一带）。
横阳江是鳌江的旧名，乾隆《平阳县志》记载：“横阳江在县西南二十五里，旧志始阳江，又曰钱仓江。”由此可见，“琵琶屿”古属平阳县管辖。
查阅《温州市地方志》的《海域和岛屿》时发现，“南部近陆岛群”中有相关的介绍：“从飞云江口南至沿浦湾，与大陆岸线平行分布89个岛屿，分属平阳、苍南两县。属于苍南县有77个岛屿，住人岛有琵琶山、前屿山、官山、顶草屿、北关岛、南关岛6个。”这里所指的“琵琶山”就是古地图上标注的“琵琶屿”，现属苍南县管辖。
东海一带的商贸与海盗
在明清时期，东海一带常有倭寇海盗犯乱，浙江沿海的海上交易一度被官方禁止，商人们只得走私，甚者通倭商贸，成了亦商亦盗的角色。
东海一带的沿海贸易也呈现出多样化，甚至到了“滨海居民，第因夷人进贡，交通诱引，贻患地方”的地步。
明代《嘉靖东南平倭通录》记载：“浙人通番皆自宁波定海出洋；闽人通番皆自漳州月港出洋。”可见，历史上在飞云江的南北两处，是“通番”必须经过的水路要道。
这一点，在《海国闻见录》和《七省沿海全图》中，都有详细的注明：“山大澳广，可泊舟百余艘，山产水仙，海产淡菜、海盐，贼舟每多寄泊。”
沿海南下，有东霍山与尽山成犄角，“夏月贼舟亦可寄泊，伺劫洋舶回棹。”普陀山之南，“自崎头至昌国卫，接联内地，外有韭山吊邦，亦贼舟寄泊之所。”
“自宁波、台州、黄岩沿海而下，内有佛头、桃渚、崧门、楚门，外有茶盘、牛头、积谷、鲎壳、石塘、枝山、大鹿、小鹿，在在皆贼艘出没经由之区。南接乐清、温州、瑞安、金乡、蒲门，此温属之内海。乐清东峙玉环，外有三盘、凤凰、北屺、南屺，而至北关以及闽海接界之南关，实温、台内外海径，寄泊樵汲之区，不可忽也。”
凤凰岛旁
有“百亩礁”
《七省沿海全图》以海岸线为中心，按其基本走向，不仅将如此长距离和极为复杂的海岸现于狭长的手卷之上，并且还将海岸两侧的地形、地物绘制得基本准确。
图中的海岛参差错落，有的作重点绘制，如香山县、澳门。尤其是澳门，虽然面积不大，但由于地理位置重要，不仅画出成组建筑，而且做了较详细的文字说明。
与《海国闻见录》中标注“凤凰”不同的是，在《七省沿海全图》中标注为“凤皇山”，这两处虽然名称不同，但都指瑞安凤凰岛。
相同的是，在《海国闻见录》与《七省沿海全图》中，凤凰岛的附近都注有“百亩礁”（百亩礁今属苍南县），据了解，百亩礁的礁面近百亩。
海中礁石虽为自然生成，但对于航海和海防关系重大，航船触礁可发生海难，贼船可借礁石避身。《七省沿海全图》中对礁石的标注非常重视，不仅用象形标识画出礁石的范围，重点海域还用文字加以说明，如“内皆暗礁……仅存一港蜿蜒，非熟悉深谙者不能棹进。”
沙洲或称暗沙、沉沙，为浅海处由入海河流的浊水沉积而成，是航海的一大隐患。《七省沿海全图》图中对每处沙洲不仅用密集的点线画出范围，标出名称，而且具体标明沙洲的险要和状态，如“沿海沉沙，行舟实为艰险”，“此沙潮涨则没，潮退则见”。
铜盘岛一带
为“运船行走之路”
飞云江港口及瑞安的东海一带，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泊船贸易，由于它地处海湾内侧，所属的岛屿凤凰岛、北麂岛和铜盘岛等远离县治，既便于避风，又便于避开官兵的巡查，一出湾便是茫茫大海，这成了当时商贸与海盗的根据地。
所以，在《海国闻见录》和《七省沿海全图》中，都注明为“寄泊樵汲之区，不可忽也。”特别在《七省沿海全图》中，既提到了瑞安的铜盘岛，又画出了飞云江港口及沿海行船图。
书中记载：“运船行走不放大洋，由内洋驾舶，自姑山列港，至温州至铜盘山一带，为运船行走之路。”
这里记载的“铜盘山”就是瑞安的铜盘岛。在古代，温州一带陆路多山，交通不便，所以海路通，百业兴，海路闭则百业衰。清代开海禁之后，在光绪二年(1876年)，温州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次年，开埠。光绪三年(1877年)设立瓯海关，各国洋行纷纷在温州开业。据记载，温州口岸进口洋货有棉布、煤油、颜料、西药等，出口货物有茶叶、纸伞、柑桔、烟叶、原木、明矾等。
可以想像，当年“瓯为海国，市半洋商”的局面，是借着铜盘岛一带为“运船行走之路”而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