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分钟的电话

    ■钱玉琴

    10月6日那天晚上，台风骤然间呼啸而来，风在吼叫着雨从天空倾盆而下。还好人在家里，关紧门窗可获些许安全感，虽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要让女儿感到有妈妈在就是安全岛，于是不动声色照样临睡看书。不一会儿，在暴风雨中，母女安然入睡。

    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家里停电了，而外面竟然水漫金山。看手机的电只有百分之八十，而手机电量平时基本一天就要耗尽。上午接了几个又拨打了几个电话，电量慢慢减少。为节省电量，我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可尽管如此，到了晚上还是没电，手机的电只剩下百分之三十。

    晚上临睡前，还是没电。微信里有同事问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她：让你最后打一个电话，你会打给谁？同事看到后就拨打了我的电话，我担心电量不多就按掉了。我想我会打给谁呢？我在大脑里盘点着，不由想起两年之前做过的这个游戏。

    那年暑假在浙师大学习，钟教授给我们做了这个活动，经引导，我们轻轻地闭上眼睛，进入想象中的画面。一个人坐着游船，游船开动了，你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欣赏风景，海风习习。突然间，飓风大作，大船慢慢沉没。情急之中，你抓住一个救生圈，在大海里拼命游着。第二天一早，发现漂到一个小岛上。环顾小岛四周，没有水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你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也快没电了，大概只剩最后一分钟的通话时间。

    “在这最后一分钟时间里，你将会打电话给谁，又会说些什么呢？”教授话音一落，我首先想到父母，但很快放弃了。不忍心让父母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老公打还是给女儿打，几乎没怎么思考我就决定打给女儿。

    唯独我放不下心的是女儿，一想到要说什么呢？情到深处即无情，不能真相相告，我能说些什么，才不会伤害女儿天真幼小的心灵呢？我会笑着和女儿告别，哪怕我的心里有着多么不舍和哀伤。我大概无比深情地最后叫着女儿的小名说：妈妈现在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时间你会看不到妈妈，但妈妈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女儿会问：妈妈，那你去了哪里呀？可能还有剩下最后三十秒，我在想怎么说更好呢，毕竟女儿9岁了，想蒙也是蒙不过去了。也许我会说：妈妈会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希望看到快快乐乐的你。一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记得那次想象结束后，教授请学员分享。一位女老师也是给孩子打电话。这位母亲真情流露不能自已地说：孩子，如果妈妈不在了，有爸爸照顾你，你要快乐成长。她边哭边说泣不成声，仿佛受到感染，在场的妈妈听了很是揪心。记得有一位女老师也是打给她的孩子，她和我一样没哭，用充满深情柔和的声音对孩子说：孩子，妈妈如果不在你的身边，但会无时无刻陪伴着你。吹过你耳边的一缕清风，那是妈妈轻轻地抚摸你。从清晨醒来的第一缕阳光，是妈妈祝福的目光，在你上学下学的路上陪伴你。

    还好，醒来仅是一场游戏。世界上的人们如过江之鲫，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是到了你生命的最后一分钟，审视了自己内心世界，在你生命过客中，孰轻孰重，谁是你最后放不下的那个人。

    最后的一分钟电话会打给谁，这个人也许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如是你的孩子。也许是你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情结，是你心里一个牵挂，甚至是浮在你心中所怨恨的人。也许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也有可能在等待着一个电话，寂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