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江人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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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江南岸 正是塘上花开热闹时
说说瑞安的“塘”（上）
■记者 林晓
眼下，瑞安正值“春风又绿”时节，在“楼台俯舟楫，堤塘花开多”的飞云江两岸，曾有过多少关于“堤塘”的人文胜景呢？
岁月流逝、时代变迁，大多数的“塘”香消玉殒，湮没无闻。在我们瑞安，有太多关于“塘”的故事，与之相关的塘河、塘路、塘沽、塘下、沙塘、塘岙等名词，仍被亲切地叫唤着。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们来说，似乎可以隐隐地发现，在“塘”这个字当中，藏着一种文化注释。
接下来的“飞云江人文”系列文章，我们将关注瑞安的“塘”，讲一讲“塘”在瑞安人记忆里永不褪色的美好时光和不可或缺的历史。
“塘”与瑞安水文化
在瑞安，与“塘”相关的名称很多。与堤塘相关的塘河、塘路和塘沽，形成地名的有塘下、沙塘、塘岙等。
事实上，“塘”是瑞安水文化的表现，因东海而来的“海塘”，飞云江而来的“江塘”，湖泊、溪流、水池等而带来的“河塘”和“溪塘”。那么，“塘”有几种意思呢？
在古人的描绘中，“塘”有多种含义：一指塘堤，亦称堤岸，在河流两岸筑土防水。《后汉书·许杨传》：“杨因高下形执，起塘四百余里，数年乃立。”李贤注：“塘，堤堰水也。”
二指塘路，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塘者，培土为路也。”通常指供传车、驿马通行的大道。如王安石《乘日》诗：“乘日塞垣入，御风塘路归。”
三指塘河，旧时方言称较大河流为塘，在瑞安指温瑞、瑞平塘河。
四指水池，古时，把园的水池叫池，方的叫塘。朱熹《观书有感》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后世方，园不严别，或叫池，或叫塘，亦有合称池塘。
还有明、清时把军队警备的关隘驻地，亦以一个“塘”字称之。《六部成语·兵部·塘兵》：“比汛狭小曰塘，比塘狭小曰铺。”明代的“塘报”、清代的邸报，从京城，至省，至县皆设驿站塘丁，沿途接替传递情报，亦为此义。
租住在“塘路下”
日前，记者在瑞安乘“梅头车”（瑞安往返龙湾海城街道的客车）前往塘下一带采访，在车厢里听到几位妇女拉起了家常。本来，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没什么依据，用瑞安话说是“堆讲堆散”的事。可说者无心，在我们听来，却觉得颇有意思。
车厢里的一位妇女说，某某家的女孩30多岁了，这次终于嫁出去了，嫁到了“塘路下”的人家。另一位乘客接话，是啊，某某家做生意赔本，房子也卖了，“渠拉屋宕亦税匄塘路下爻罢呐。”
“渠拉屋宕亦税匄塘路下爻罢呐”讲的是，连家都租住在“塘路下”的意思。听着这几位乘客对话的语气，其中带着贬义，似乎对“塘路下”没什么好感。
那么，这里的“塘路下”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塘下一带的人可能会不明白什么意思。”鲍田鲍六村村民钟老伯向我们介绍说，“塘路下”指以“塘路”为分界线，塘路为南北走向，其西称“塘路上”，其东称“塘路下”。
钟老伯带着我们来到鲍田新华的塘路边，他说：“这条塘路从瑞安东山，一直到塘下、梅头（今龙湾海城街道），在二三十年以前，可以说是南北客商必经的道路，非常热闹。”
一条叫“塘路”的街道
从塘下海安往场桥方向行走，我们来到了海安城南村。在几位热心村民的带领下，找到了一条叫做“塘路”的街道。现在，这条街道谈不上有多热闹，但是“塘路”这个名字却一直在海安保留了下来。
村民告诉我们，这条塘路就是早年修筑的东海堤塘遗址。“这条塘路是堤塘的标志。城南村再往北方向走，就到了古代称之为场桥盐场的地方。”
事实上，在瑞安东海沿海地带，修建有多条南北方向的古堤塘。
古时，鲍田、海安、场桥一带的东面还是海面，滚滚的飞云江江水裹挟着黄金般的泥沙在东海之滨淤积沉淀。随着岁月的流逝，泥沙愈积愈多，潮来成水，潮去成涂，沿海先民为了抵御海患，发展盐业和农耕生产，不断地在海滩上修筑了一条又一条海塘，开始了一次又一次与海争地的过程。
“塘路下”曾是荒凉之地
按当地村民和相关资料的介绍，塘路作为东海堤塘遗址的大约位置是肯定的。在采访过程中，据鲍田鲍六村、海安城南村及场桥浦桥村的村民向我们介绍，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塘路下”的大部分地方还十分荒凉。
“早年，一般百姓都住在‘塘路上’，‘塘路下’一带开垦为田，只有十分贫穷的渔民、盐民、农民才住在这里。白天里，‘塘路上’的人来种点瓜果蔬菜，或者有几个牧民来放牛，黄昏就回去了，这一带是个‘垟深’的地方。”瑞安话所谓的“垟深”，是指空旷无人的地方。
可以想象，百年之前，在“塘路下”这片广袤而荒凉的“垟深”地带，有成片的芦苇荡，天上野鸭群飞，地上蟛蜞乱爬。
随着多条塘路的修筑，“塘路”也一次次往东移。一些渔民、盐民、农民从芦苇丛中踩出一条条小路。后来，走这条道路的人越来越多，日积月累，道面越踩越宽，居住环境大大改善，“塘路上”的很多人家移居到了“塘路下”。
“‘塘路下’曾作为贫穷代名词的那个年代早就过去。现在，这个‘上、下’早就没有区别了。”金老伯说。
“塘路下”到“塘下”
瑞安话“望上走”和“望落走”的意思直译也很令人费解，为“往上走和往下走”，也就是说，在传统方言中，方向位置是以“上下”表示的。
比如有人问：“你该两日若屋宕嬉啊？”回答说：“宿自温州上落呐！”如果解释成普通话的意思就是，你这几日在哪里玩啊？回答说，我常去温州。
“上落”就是“上下”，代表方位。那么，方言中所说的“上下”到底是代表什么方向呢？
就我国总体地势而言，其西北高而东南低。所以，古文中常以西和北为上，以东和南为下。古文中讲到的“上国”可以指国都以西地区。
《左传·昭公十四年》中有“上国之兵”一句，西晋时期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学者杜预标解释说：“上国，在国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
而古代南方的吴越地带，一般称中原为上国。这一点在瑞安方言中得到了继承，相对来说，飞云江上中游一带的高楼、湖岭方向为西北，称为上，飞云江下游及东海沿海一带的瑞安城区、莘塍、塘下一带方向为东南，称为“落”（下）。
这一点，文史学者宋维远和陈思义都有过相同的注释。陈思义在《河塘之下》中认为：东为下，西为上，塘下以建村在塘河的东岸堤塘下而得名。有人将之概括为“东为下，西为上，塘河以东，遂名塘下”。
此外，在出版的《塘河文化》第二册中，宋维远撰文指出：“塘下”即寓“海塘之东”的意思。
下一期的“飞云江人文系列”文章，我们继续来《说说瑞安的“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