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颜色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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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记者 林翔翔 记者 黄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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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下记忆·这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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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山装、人民装、军装到夹克衫、牛仔裤、休闲装，再到如今让人应接不暇、各式各样的衣裤裙。65年来，塘下人的服装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同时代的衣着打扮，如一部年代电影，每一帧都记录着思想观念和生活质量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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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借来的灰色绒衣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句顺口溜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写照。解放初期，物资匮乏，塘下人家中，一人能有一身干净的衣裳已是了不得的事，往往是大孩子穿不下的给小的穿，破了的缝上补丁继续穿，真的没法再补的，还能拿来做鞋底。每逢喜事，很多人要四处借衣服，为的是参加酒席时好看点。
塘下镇上金村的林领弟今年63岁，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穿的鞋子是自家针织的布鞋，鞋底由一层层布料叠加而成，一旦下雨，布鞋容易打湿。为了防水，她将竹子对半切开，两边鞋底各垫半片，打洞后用绳子捆紧，踩在竹子上走。
“我丈夫结婚时穿的灰色绒衣都是借的，鞋子是用墨汁染黑的。”林领弟于1969年结婚，当年结婚的场景，她仍记忆犹新。那时，人们平时大多穿球衣，为了结婚时能有件体面的绒衣，丈夫四处打听，最后向街坊邻居借了一件。而穿旧的鞋子则用墨汁涂黑，为的是让人感觉新一点。
在林领弟的印象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整个塘下都被灰、蓝色包裹着，人们在穿着服装时主要考虑省工省料、布料结实、便于劳动等，款式、色彩都比较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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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定做的华达呢中山装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过年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过年是人们最开心的，不仅能吃上鱼肉，还可以穿新衣裳。由于生活条件艰苦，一年只有一两件衣服换身，通常只有在女儿出嫁、小孩出生，逢年过节时，才请裁缝到家量身定做衣服。
塘下官渎村的戴其宽1959年出生，是当地颇有名气的裁缝。16岁那年，他跟随寨下有名的林裁缝学手艺，3年后出师。“那个年代，裁缝是一个让人十分羡慕的职业，体面！”回忆往昔，戴其宽流露出一份自豪。
过年是裁缝最忙碌的时候，从11月份开始，戴其宽就要陆陆续续为村民做新衣裳，时常加班到凌晨。而裁缝上门做衣裳，能受到客人般的待遇。村民上门帮他扛缝纫机，包吃包住，拿出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招待，一日三餐之外还有点心。
“布匹是主人家自己买的，我赚个手工钱。”裁缝不仅有手艺，穿着干净，还有较高的收入。“那时很多人一天只赚一块多，我能赚两块半。”戴其宽说。
1979年，21岁的戴其宽已经做了四五年的裁缝，在当地有了一定的名气。当时，塘下流行黑色的改良版中山装，官渎村一村民找他定做，准备正月初八走亲戚穿。
戴其宽问了该村民的身高体重后，计算好所需布料尺寸，该村民便托人到上海买了华达呢布料。
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戴其宽曾和老师学过中山装的制作，仅仅花了3个小时就完成了。正月初六，该村民拿到中山装时十分满意，付给他五六元工资。
“那是我做的第一件中山装，看到客人满意，我也有种自豪感和满足感。”戴其宽说。
后来，经济慢慢发展起来，缝纫机作为女儿出嫁时的嫁妆，出现在了寻常百姓家。再后来，出现了做衣服的机器，手工制衣很快被机器取代。看着生意日趋萧条，戴其宽转行做了拉丝。
尽管如此，他依然记得那年花130元买下第一台缝纫机时的喜悦，记得做过的第一件中山装，记得那个时代。
在那个时代，塘下人重新打量自己的穿着，在自我怀疑的目光中，逐渐认同穿着打扮是没有阶级性的。深埋的爱美之心，开始在服饰上得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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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苹果”牌牛仔裤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女人是不穿裙子的。”肇平垟中村74岁的余碎美说，那时男女衣着区别不大，都穿衣裤，多为蓝黑色。到了八十年代末，有个别妇女开始穿裙子，但经常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一次，余碎美邻居家的儿媳妇穿了一件灰黑色、过膝盖的裙子，婆婆接受不了，指责了儿媳，婆媳为此整整争执了一天。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夹克衫、喇叭裤、牛仔裤慢慢兴起，年轻人爱穿牛仔裤赶时尚，开始注重品牌。
余碎美记得那时候高中一年的学费是50多元，她的侄女当时十七八岁，开学时先斩后奏，花了50元买下一件当时有名的“苹果”牌蓝色牛仔裤，一年四季都在穿。余碎美拉着她唠叨说，牛仔裤太紧了，穿着不舒服，夏天会捂出痱子。“她一甩手说‘可凉快了，比东方绸还舒适凉爽’。”余碎美笑着说。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各式各样的衣裤鞋，余碎美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还挺可笑的。
和余碎美的观念变得一样快的是服饰式样的更替。“现在谁还一件衣服穿四季。”余碎美数落起侄女说，她现在锻炼身体有运动装，上班是正装，旅游又是休闲装。“柜子里塞得满满的，每回换季都得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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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缤纷的时尚之都
“以前买布要凭布票到当地供销社购买，哪像现在这么方便。”林领弟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百姓几乎所有物资都要凭票证到供销社购买，每次一到货，供销社人潮涌动，排起长队。由于布票限发，女人们能剪到自己喜欢的布会高兴好一阵子。
老塘下人一定会记得场桥红极一时的羊毛衫市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纷纷买机器织衫，形成了“无家不针织，有店皆毛衫”的场景。九十年代，五林村和浦桥村摊位众多、设施齐，形成两个规范化羊毛衫市场，村民因此发家致富。
而张宅村的“走私场”（现在的人本超市所在地），也是塘下服装交易最繁华的地方。后来，“走私场”逐步扩展，渐渐形成商业街。
在塘下名品街管理中心经理周瑜的印象里，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塘下有3条比较繁荣的商业街：老的菜市场、中心街和中心街周边一条小商业街。
后来，中心街上一些大的店铺想扩大门面，陆续移出中心街，分别在塘川街租下门面，开始新的发展。慢慢的，塘川街聚集了许多高档次的店铺，成为繁荣的商业街。
到本世纪初，朝阳路上也开起了不少品牌店。如今，中心街、塘川街、朝阳路名品街等街道已成为塘下人的购物中心。
这些商业街的存在，让塘下人一直处于时尚潮流的前列。正如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红衣”热和健美裤热，都是紧跟大都市时尚。
“虽然我们是小地方人，但是走到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也不会觉得土气。”周瑜说，“塘下的时尚和经济的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这个时代已经没法用一种色彩来形容，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是彩色的，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