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金　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拍照的我爱上拍背影，总觉得那种少了正面表情的背影更有意蕴，更能引人遐想。闲来无事，翻看自己于某个特定时刻用心拍下的背影，遥想多年以后可能出现的种种改变，心底禁不住柔情满满。美好的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进我的书房，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忆起生命中几个重要的人曾留给我挥之不去的背影。

    5年前，儿子在上海读书。原本我是个粗枝大叶的母亲，不善于表达感情，可眼看寒假结束面临儿子返校，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不知是母子心有灵犀，还是看似啥都无所谓的儿子本来就有一颗细腻的心，就在返校前一晚，儿子也显得心神不宁，表现出明显的恋家情绪，无形中将家里的别离氛围渲染得更加浓烈。次日早晨，我和先生送儿子去车站。离别之际，我希望儿子能回过头向我们挥手道别，可这臭小子却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架势，大步走进车厢，只留给我们坚定的背影和深深的牵挂。那一刻，我忍不住潸然泪下，尽管那天一到上海儿子就发来报平安的短信，可那个倔强的背影却一直镌刻在我记忆里。儿行千里母担忧。每一个转身留下的背影里，都深藏着父母欲说还休的挂念和祝福。

    小时候，家里生活困难，一家七口全靠父亲一人微薄工资，勤俭的母亲持家有方，想方设法满足我们的爱美之心。印象中，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缝制，那台饱经风霜的老式缝纫机陪伴心灵手巧的母亲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有一年除夕，因忙于准备年夜饭，母亲没来得及为我做新衣服，我一个劲儿哭闹，任凭家人百般劝说不为所动，直到筋疲力尽才迷迷糊糊睡着。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约听见缝纫机发出的声响，我下意识地钻出被窝，揉揉惺忪的睡眼，只见母亲低着头，弯曲着脊背，在赶做我的新衣服。昏暗的油灯下，母亲瘦弱的背影在我眼前定格，一贯任性的我顿感一股爱的暖流涌上心头。大年初一早上，一觉醒来，一眼瞧见母亲连夜赶制的新衣服放在枕边，新年的幸福洋溢在我稚嫩的脸上。多年以后，每当想起那件新衣服，就很自然想起母亲那慈爱的背影。

    12年前，姐姐英年早逝，父亲强忍悲痛忙前忙后，当大家将姐姐的遗体从家里抬出准备送往殡仪馆时，父亲最终不能自持，转过身悄悄抹眼泪。那一刻，父亲的背影满含白发送青丝的心酸与痛苦！坚强的父亲一生历尽生活磨难，再苦再累都能从容面对，唯有爱女离去，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时至今日，我仍无法忘记那一刻父亲令人动容的背影！

    生命中来来往往着各式各样的人，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背影，无论浪迹天涯，无论来去匆匆，只有写满爱的背影最动人最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