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阿奴”出自瑞安方言
“百年人瑞”苏雪林在瑞安
■许小寒 林晓
不久前，随着大型专题片《魂归故里—苏雪林》的上映，民国女子苏雪林再次走进大众视野。而此前，电影《建党伟业》中的苏雪林形象，以及《苏雪林与她的徽商家族》、《一个真实的苏雪林》等书籍中关于苏雪林的介绍，都让人为她着迷。
“百年人瑞”苏雪林，是安徽黄山市徽州区（原太平县）人。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苏雪林出生于瑞安。她跨越两个世纪，享年102岁，笔耕80载，著述等身，总共2000万字，被时人称为“文坛耆宿”、“学林人瑞”。她经受“五四”新文化浪潮的洗礼，走上新文化的大舞台，以自己特有的才情和执著，为现代中国留下丰赡的文学创作和学术成果，成为一代文学大家和学术大师。
生于瑞安，祖父为其取名“瑞奴”
清光绪二十三年二月廿四（1897年3月26日），对于苏家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就在这一天，苏雪林在祖父苏锦霞的县衙内呱呱坠地，那阵令全家人激动而狂喜的哭声，划破了衙门平日死一般的沉寂。
想象一下，在苏锦霞任瑞安县令时，他是带领着儿、媳、孙等一大家子来的。苏锦霞有6个儿子，苏锡爵（苏雪林的父亲）是其中之一。既然苏雪林在瑞安出生，据此可以推断苏锡爵与妻子也在瑞安。
祖父对这个生性空灵的孙女甚是喜欢，因其生于瑞安，即为其取乳名“瑞奴”。“奴”，由江浙一带妇女的第一人称“奴家”或“依家”讹转而来。所以，用“奴”字来为小孩子命名，大概多是一种爱称。
苏雪林在散文《儿时影事》中写道：我是在祖父署瑞安县县丞衙门里出世的，所以幼时小名“瑞奴”。旧时代的女性多以奴名。晋代王羲之家里女儿皆称什么奴，世俗则有如“金玉奴”之类，倒也没有什么奴隶的意思，不过是由江浙一带妇女的第一人身的称谓而来。小说常言妇女自称为“奴家”与“侬家”相等。惟“侬”字入了诗词便雅，奴字未入，或入而不大普通，便俗。我长大后讨厌这个“奴”字，自己改为“瑞庐”。
事实上，在早年瑞安人的小名中，就有用“奴”这个字用作小名的。农村乡下人家，常有叫做“阿奴（第一声，平音）”的小孩。
在文中，苏雪林回忆说，“瑞奴”改为“瑞庐”后，也很少用。“幸而家中长辈呼唤我时一直用‘小妹’二字，后来改为‘小梅’，便算我的学名。一直用到民国八年升学北京女子高等师范，才将‘小’字丢掉，成为‘苏梅’，民国十四年自法国返国，又以字为名，‘苏雪林’三字便一直用到于今了。”
依稀记得，幼时曾在瑞安看戏
苏雪林自幼异常聪慧，才4个多月大时，稍微逗逗就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嬉笑不绝。母亲乍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会哇哇大哭起来。母亲赶忙喊她一声，哭声就戛然而止。起初，母亲不相信女儿这么早就会认人，一次一次地试验，结果屡试不爽。
对于周岁之前的事情，多年以后的苏雪林竟然也能有点滴记忆。一次，县衙内张灯演戏，她被一个女仆抱着坐在帘前观看。看了很久，她饿得大哭起来。女仆想看戏，就拍拍打打地哄着她，让她看台上的热闹。只见戏台上有个矮矮的男人，头上顶着一盏亮晃晃的小灯，绕着圈，边走边唱。
戏固然好玩，可终究难抵饥饿的侵扰，过了一会儿，她又大哭起来。女仆很生气，拧了她两下，小家伙哭得更凶了。没办法，女仆只好抱她回家。苏雪林稍微长大后，常常提起那晚看戏的事。
大人们听了都不相信，未满周岁的小婴儿怎么可能记事。幸好那个女仆还在，证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年长后，苏雪林回忆起她在瑞安的生活时，讲到这场在县衙里看的戏。当时，演的戏究竟是什么，到今还是不知，有人推敲，说是“十八怕老婆”，因为顶灯也是怕老婆故事中的一个情节。也有人说恐怕那是“武松杀嫂”，顶着小灯的矮男人，是在他兄弟梦里出现诉冤武大郎的阴魂，小灯代表鬼火。
出生次年，随祖父去了兰溪
此前曾发表在报刊的文章《从瑞安到兰溪：苏雪林的童年野趣》中叙述道，“苏雪林的童年太野了，瑞安县衙的大院关不住她……苏雪林童年时代和小伙伴一起‘游戏于野外，钓鱼、捕蝉、捉雀儿、掏蟋蟀’，这野外是瑞安县城近郊的野外，多么清新，多么天然，多么纯净……”
仔细看来，作者因怀着对苏雪林和瑞安的美好情感而生了误会，竟以为苏雪林的童年是在瑞安度过的，实则不然。
苏雪林乃苏辙后世孙，安徽太平、石埭两邑所修《苏氏宗谱》中有载，苏辙曾孙苏继芳携二子迁入安徽黄山太平县，散居太平、石埭等地，子孙繁衍三十余世。到了苏锦霞这一代，就因捐县丞被分发在浙江瑞安。
然而，就在苏雪林出生第二年，即光绪二十四年（1898）八月，苏锦霞便自瑞安调任兰溪县令，任期至光绪二十六年(1900)，到了光绪二十八年（1902），又复任兰溪县令，直到光绪三十二年（1906）才离任。
这期间苏雪林一直跟随着祖父生活，“祖父由县丞改署的县令缺是浙江兰溪。我出世仅数月，便随家到了这个县份。祖父署兰溪县令为期颇短，未及一年便调到金华，署的是实缺，三年任满，又调回兰溪，那时我已四岁多了。”出自苏的《儿时影事》。
《从瑞安到兰溪：苏雪林的童年野趣》文中所摘的苏雪林文字片段大多出自苏的文章《童年琐忆》，其后作者又道“苏雪林后来自称是‘五四人’，究其实，这‘五四’精神倒是在浙南乡间淘气的童年孕育出来的。”
真遗憾，这“五四”精神并不是在浙南小县瑞安的乡间孕育出来，究其实，苏雪林只是受了新文化运动胡适、周作人、陈衡哲、李大钊等人的影响才以“五四人”自命罢。
[苏雪林简介]
苏雪林（1897—1999），现代著名教育家、文学家。她一生从事教育，曾赴法留学，又先后在东吴大学、沪江大学、安徽大学、武汉大学任教。
1949年，她去往台湾，1952年起任台湾师范大学、成功大学教授。与冰心、凌叔华、冯沅君、丁玲等人齐名，当时她们被称作中国五大女作家。在上世纪30年代，苏雪林、凌叔华、袁昌英皆在珞珈山下的武汉大学任教，故又被合称为“珞珈三女杰”。
[延伸阅读]
苏雪林幼时看的戏或是“新戏”
在《儿时影事》中，苏雪林记叙，“盖衙署演戏是为了皇帝的诞日（当时叫做万寿节），每年逢此节日，全国各机关都张灯结彩，抓戏子来演几天的半义务戏，以示庆祝。鬼魂出现一类的戏，阴森可怖，那样喜庆之日，怎敢上演呢？”
万寿节是皇帝的诞辰日，取万寿无疆之义，是个全国性的节日。清代，为皇帝祝寿，是北京城内清宫中重要的典礼活动。县、州等地方上，也会举行仪式不小的庆典。
那么，苏雪林在瑞安看到的戏究竟是什么戏呢？
据《瑞安市文化志稿》第二编《戏剧·曲艺·影视》中的“剧种”记载，京剧自1894年以后传入温州地区，当时称为“新戏”，大都由外地戏班来演出。
一段时间内，“新戏”相当流行，在苏雪林出生的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新戏”已成为浙南一带官方、民间的至宠。
1917年，北京艺人李大柱来温招生，瑞安也有多名被招入，学会后组成“翔舞台”戏班。1919年，在瑞安演出。嗣后，陈芷霖在瑞安组建琴娱社，1920年郑剑西北上，结识陈彦衡，共同从事京剧研究。1926年开始，许达初开始授戏。
短短20多年时间里，瑞安京剧界出现曾出资创办温州艺术学校的陈小鲁，曾为艺术大师梅兰芳操琴的郑剑西等出类拔萃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