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白发

    ■周微燕

    自小，我总为自己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而暗自得意，好像自己拥有什么绝世珍宝似的。

    于是，在染发大行其道的今天，我从没想过染发。每次去美发店，美发师总说：“你的头发太黑，显老，我帮你染染吧！”一概礼貌地谢拒对方好意。

    就这样，顶着一头黑发过了40多年。直到那一天，到学校接儿子回家，一家人坐在昏黄的灯下，静静地吃饭。儿子吃完饭，站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惊呼：“老妈，你有一根白发！”

    刹那间，父子俩目光全聚焦于我头发。虽心知肚明：年岁大了，长白发再正常不过。但是，一经儿子提起，却还是无来由一阵伤感。是为自己的年华老去，还是为儿子的贴心，一下子也说不清。

    我悄悄回到房间，贴在镜子前，果真看见头顶上长着那根不屈的白发，它那么倔强地挺立着，亮得耀眼，似乎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目光。按住旁边的黑发，“砰”一声，把那根白发斩草除根了。

    心却长时间静不下来。其实，这已是我的第二根白发了。记得第一根白发出现于10年前，那是一次闺蜜聚会。大家聊得正起劲，一根白发，也这样悄然跑出，被一闺蜜发现，悄悄把我叫到包厢外，轻轻拔掉。她还不忘安慰我：“没事的，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别担心，我们还不到长白发年龄呢！”

    潇洒地把白发顺着风扬起，“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才30岁出头呢，哪会这么早长白发！”那时总以为：我还年轻，光阴还一大把呢！

    如今，时过境迁，我知道，不可避免的，到了白发渐长年龄。可是，心却莫名伤感，酸酸的。终究，还是老了。泪水，忍不住外溢。我何时这般脆弱？于是，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绕着小区的林荫小道，看着那些苍翠茂密的树，不禁感慨：记得当年刚搬来时，这些还是低矮小树，有的似灌木丛般。如今，它们有的居然高达六七层楼了。

    再向远处望去，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互相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夕阳下，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黄光晕。光晕中，他们的脸那么祥和，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静静地欣赏黄昏美景。

    我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画面吧。在这样的老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心，在刹那间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