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姐姐
■金洁
每到清明,心就撕裂般疼痛,那是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都说时间可以疗伤,可13年过去了,我的伤口一直未能愈合,不时在某个特定时刻隐隐作痛。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有悲伤都无济于事,我也曾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化悲痛为力量,让生命更精彩,然而想法与行动却很难一致。
总也忘不了2002年那个灰色的日子,姐姐走了。确切地说,我是间接将姐姐推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这辈子我的良心将不得安宁。同样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我竟没能在姐姐生命最后时刻精心照料与陪伴。那段时间,明知姐姐时日不多,我却只顾忙自己的事,以至于姐姐弥留之际,我也没在她身边。多年后再次想起,那会是上苍的有意安排吗?也许老天爷不忍让我眼睁睁看着姐姐永远地闭上眼睛,毕竟这样的生离死别多么残忍,多么凄惨。之后的每年清明节,我总是不顾家人劝阻来到姐姐坟前,千言万语诉说不尽阴阳两隔的思念,当空旷的山野掠过我的声声痛哭,当我一次次以如此伤心无奈而没有任何意义的方式去怀念我英年早逝的姐姐,我认定自己是世界上最无能的人。就这样,挥之不去的自责与愧疚一直如影随行,我甚至没有勇气请求可怜的姐姐接受我的深深忏悔。
岁月冷冷清清,思念浮浮沉沉。记不清何时起,竟习惯了在漫漫长夜编织这样的梦境:不经意之间,姐姐蹒跚地从不远处向我走来,我赶紧跑过去抱住她,爱怜地看着她,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很快地,姐姐就瘫软下去,任凭我撕心裂肺泪流满面,转眼不知去向……梦醒时分,我再次嘘唏、心痛。或许,岁月带走的不仅是流年,还有我们美丽缱绻的姐妹缘。只是,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姐妹,为什么要如此匆匆结束这段尘缘呢?!
今年春节,定居意大利的妹妹回国过年。那天,妹妹要去老家,问我去不去,我说不想去。第二天,妹妹凄凄地对我说:“昨天我去看姐姐了。”我听了,即刻泪光盈盈,轻声责怪妹妹咋不早说。要知道,姐姐健在时,我们姐妹仨感情很深,姐姐的离世,对我们打击很大,只要想起姐姐,我们就悲从中来,平常我们都心照不宣尽量不提姐姐。这会儿,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我和妹妹各自低头沉默不语。这样的时刻,思念的心柔软而凄凉。
吉普赛人说,时间是用来遗忘的。那么,忘掉镌刻进生命的忧伤,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呢?10年?20年?抑或一辈子?就在这样的疑惑懵懂中,又是一年清明到。这次,我欣慰地对天堂里的姐姐说:“姐,告诉你一个喜讯,上个月,你的孙子幸福降生,你荣升为奶奶了。”或许,曾历经最深绝望的我,真的开始走出痛失姐姐的阴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