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囡儿”

    ■金春妙

    时间会老，爱情会枯，岁月会流逝，但母亲的呼唤却永远不会褪色和凋谢。

    滂沱大雨，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她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母亲的声音透过雨幕传过来，很不真切：“慢点，囡儿。等雷响过后再去也不迟。”

    “来不及了！”她踩着水花拼命跑向50多米外的车。“轰！”炸雷、闪电露着狰狞的面孔，似乎要吞噬人间的一切。（摘自2012年6月18日博客《有一种感动叫心酸》）

    ……

    这是3年前写的旧文，母亲的形象在雷声中高大挺立，那句“慢点，囡儿”刻在记忆深处，屡屡在我生活受挫时苏醒，给我温暖，唤我勇气。母亲没有文化，年轻时，常被父亲嗤笑为“农村妇女”，虽然她经营的低压电器店比父亲的店还红火。母亲靠自己的善良、诚信赢得长久的客户。

    没有文化的母亲愣是把两个儿女都培养成体制内的“公家人”，这是大家始料不及的。

    自弟弟在上海成家立业后，母亲便舍不得喊我的名字，怕一喊，我也会远走他乡似的，总是“囡儿、囡儿”地叫，叫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母亲会成为我笔下的主人公，尽管我写过不少人物，可写自己的母亲总觉得怪不好意思。就好像每天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那些变成文章的文字总想藏起来，不愿意被父亲看到。

    思念弟弟的母亲便把日子揉进一针一线中，以编织毛衣来减轻思念。好几次见母亲累了，我劝她歇歇：“现在商场上衣服这么多，买一件多好，款式新颖又方便。”母亲总是笑笑，依然埋头编织，见自己编织的衣服穿在家人身上，她脸上乐开了一朵花。

    母亲是个很开朗的人，即便是落泪，也总不想示人。记得我出嫁那天，父母亲把我送上轿车，在喧闹的鞭炮声中，我看出母亲眼中的不舍，但她仍然强装笑颜。车子拐弯时，透过车窗，我看见母亲背转身悄悄拭泪，阳光下的背影是那么落寞。

    哦，母亲，她用自己无私的爱、最真实的情，把温暖，把希望，把爱心，把善良，把每一份生命的精彩都传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女。她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美丽的女人！母亲的善良，母亲的理智，母亲的勤劳，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一次，和朋友同车去温州，得知他母亲身体不好，我也难过。朋友幽幽地说：“如果老天非要带走父母中的一个，我宁愿父亲先走，因为母亲比父亲扛得住生活的打击，如母亲先走了，父亲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我唏嘘不已，深感活得越久越寂寞，为母亲的坚强和隐忍。

    去年年底，父亲在夜晚横遭车祸，当即休克。望着父亲头上汩汩汹涌而出的鲜血，母亲在路边号啕大哭。她一边摁住父亲的伤口，一边在亲戚帮助下将他送往医院抢救，直至次日早上父亲醒过来才告诉我真相。这个没有儿女陪伴的夜晚，母亲独自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炼狱，我不得而知。康复中的父亲对母亲的依赖加深了，母亲对父亲的疼惜加深了。

    如果说父亲的爱像一轮红红的太阳，放射浓烈的光芒，撑起生命的骨骼，那母亲，你的爱，如月光，洒向儿女的清辉里蓄满柔情，淡淡的，深远的，一如那缓缓流淌的血液……

    伴随着回忆的，是阎维文的《母亲》：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年岁逐增，孝心也是有时效的，不要让一个转身便成了光阴的故事！母亲节，常回家看看，听听母亲的呼唤，不论时光多老，母亲的呼唤永远不会褪色和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