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帆渐行渐远

    ■姜林娜

    每次经过直至今日既没有被拓宽，也没有被改造的留有我少年生活印记的仓前街、文化巷，目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让我温暖又酸楚。

    当时坐落于仓前街的瑞安中学是我高中时的母校，文化巷临街的瑞安中学老师宿舍是我家。我家距离瑞安中学步行不到7分钟。如果偷懒，从楼层的侧门穿过瑞安中学体育室，经过操场边门到学校只要5分钟。而我，为了少走2分钟，总想抄近路，却经常会被体育室的一把大锁拒之门外，只好绕回来再走文化巷而上课迟到的事情屡屡发生。现在，体育室没了，改成了校篮球场；瑞安中学搬了，留给了玉海实验中学。

    好几次，因工作关系，我到那里，望着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校园，没有了我经常坐在下面发呆的葡萄架，没有了爬满藤蔓，阴凉舒适留着岁月痕迹的教学楼。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面目全非，除了西岘山，不对，西岘山也不一样了，上山的台阶，山上的树木和图书馆都不一样了。新建的瑞安中学校园很大，很美，设施很现代，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与她心灵契合的感受。老瑞中的校园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记得美国电影《冷山》里有句经典台词：“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可是，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这种爱情，多像我对瑞安中学的感情。

    岁月的帆/渐行渐远/秋天的夜/凋零在漫天落叶里面/泛黄世界一点一点随风而渐远。

    真是人老了，心也柔软多情了吗？听着那首《老人与海》，心是颤抖的。总是对过去的在我记忆里留有深深印痕的事物感到不舍而掉落在回忆的网里，不能挣脱。

    因为拆迁，父母搬离生活了30年一直不愿离开的老房子。这幢瑞安中学宿舍楼，有四层。我家住的这一单元共8户老师，当年曾很轰动地出了4位特级教师、一位留美博士。住在302室的化学特级教师现在温州教师教育院的郑平院长开玩笑说，这张楼梯该留着作纪念！然而，该作纪念的楼梯也要消失了，我黯然神伤。

    帮父母搬家时，站在熟悉的留着岁月斑斑痕迹的窗户前，我知道再也回不来这房子了，就像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窗旁曾经摆着一张大书桌，是我与弟弟妹妹们学习的地方。窗外有株枝叶茂盛的枇杷树，是楼下院子里住着的一位瑞安中学机械厂的师傅种的。伸头出去，经常可以看到这位师傅漂亮的女儿站在树下画画，还有一只总是乖顺地躺在她身旁的毛色黑白相间的小猫……所有的一切，从父母搬离这个地方时谢幕，回忆也永远被留在了这里。

    林清玄说：“一切因缘的雪融冰消或抽芽开花都是自然的，我们尽一切努力也无法阻止一朵花的凋谢，因此，开花时看花开，凋谢时就欣赏花的飘零吧！”多么轻灵潇洒的语言，但我只知道，纵然光阴逝去如风，纵然所有的事物已被雨打风吹去，也不变感念之心，感念那些曾走近我生命里的人和物，用心珍惜，妥帖安放，因了那旧时光里的一份念，一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