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迟就餐时间

    ■胡燕燕

    单位装修即将完成时，施工方请了3位钟点工，来做洒扫清洗等工作。我从办公室出来，与正在清理走廊的她们相遇。其中一位阿姨抬起头问我：“中午可不可以在你们这里吃饭。”我一愣，问题有些出乎意料。

    正值暑热无风的日子，虽然才上午10时，不间断的清扫却足以令人汗流浃背，从皮筋里挣脱的发丝，一绺一绺地挂在她的脸颊与耳侧，汗水将它们与皮肤紧紧地贴在一起，混合着石膏粉末和灰尘。我想了想后，对她说，“我必须先问问食堂，今天准备的饭菜是否允许临时加人，食堂一向是定额定量买菜的。”

    对清洁阿姨所说一事，我有些许顾虑。单位食堂很小，虽然食堂阿姨都已把饭菜分在快餐盘里等候大家取用，可是在饭点，仍免不了要排队，餐厅比较拥挤；四人位的餐桌、餐椅，均为“紧凑型”，落座时总要缩着些手脚，胳膊轻易便会和同桌“打架”，且各餐桌基本满员。我担心有同事会介意与陌生人拼用，本就显小的餐桌，会不习惯骤然出现在食堂的挂汗蒙灰的她们。

    当天，正值领导在外开会，我于是征求在场同事的意见。在食堂吃顿便饭，本不算大事，总不忍拂其要求，何况中午烈日炎炎，来回赶路着实仓促。同事大抵也是这个意思，即便有一两位觉得不甚妥，却也未尝多言。于是，我给了清扫阿姨们肯定答复，并说11时30分开饭。

    午饭时间到，清洁阿姨正在擦楼梯栏杆，我路过便说：“先吃午饭吧！”可当我们快吃完时，她们还是没有出现，我心里有些纳闷。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座，我也正要步出餐厅，这时，才看见3位清洁阿姨一道走进食堂。她们端起预留的餐盘。当时距离我告诉她们的开饭时间，已经过去20多分钟。

    没有人对她们说，食堂很挤，餐桌很小，你们晚点来！可她们，在经过一上午繁重的劳动，想必是饥肠辘辘的，却主动将就餐时间推后，没有打扰任何人。我此前担心自己留她们吃午饭的主张，会给部分同事带来困扰，现在完全释然了。我心里有些感激，有些欣赏，也有些对此前心存顾虑的愧疚。或是出于补偿心理，我上前说，“筷子、调羹在这里，汤在高压锅里，电饭煲里还有饭，可以随意添……”

    第二天，她们继续来我们单位打扫，我大方主动地告诉她们，“中饭可以在食堂吃。”同样，她们还是将就餐时间推后了20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