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布桥走,三月三拆桥间
最忆三十四溪河岙木篓桥
■林明鹤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追溯百年之前,每逢“九·九”重阳节来临之际,瑞安三十四溪的河岙村溪面,便要开始“九月九布桥走”了。
农历九月,正值寒露和霜降节气之间。当年的河岙溪东西宽约100多米,由于“寒、霜”之故,人们无法赤脚过溪,勤劳的河岙人,在每年农历九月初九一大早,组织村民在溪上布桥,建造竹木结构的桥梁。
100多人忙一天,溪上人家“布桥走”
鹿木河岙村,一条蜿蜒的三十四溪溪流横穿而过,成为人们的母亲河(溪),孕育着沿岸勤劳俭朴的儿女。
曾任村党支部书记的郑景盛回忆起当年造桥时的情形说,木篓桥桥墩系树木削尖后,打在溪中央为桩(作“经”),毛竹劈成粗篾为架(作“纬”),桥墩中间由粗细不等的块石和泥土填充,一桥飞架东西有18个桥墩(17个宕),桥墩上再架厚约2厘米、宽约30厘米的木板。最后将木板钉在桥墩上,算是完工。
河岙村民约100多人整整忙了一天,才形成“一桥架东西,溪流变通途”的局面。
河岙溪木篓桥建好之后,接轨路头溪的石板桥(至今这里尚留一两间石桥板),方便了河岙、路头等村的村民,大家通过桥梁,到桥东桥西播种番薯、豆类和当年大、小麦。来往东西的商人,过桥到潮基、瑞安、温州等地经商,整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上世纪40年代初,我的童年就来往此桥间,到潮基小学上学。仍记得,远地来的客人经过此桥,在狭长4米高的桥间上,看到桥下潺潺溪水心慌的情景。无奈已俯身桥上,只得双手紧握桥索,一步一步扶过来。而土生土长的溪上人家河岙人,即便是挑着重担也如履平地。
木篓桥上踏高跷,桥头曾经是市场
木篓桥造好之后,“溪上人家”河岙村还要开个“庆祝会”。表演之日,自然形成的“桥头市场”里,挤满来看热闹的人们,好一番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情景。
据河岙村老人回忆,民国年间,郑志生(离休干部,现年94岁)、郑希娒、郑林松、郑庚益四人表演“踏高跷”节目。他们扮演某个古代神话或历史故事中的角色形象,服饰模仿戏曲行头,还有扇子、手绢、木棍、刀枪等道具。
那时,郑希娒体健轻盈,为了演好“踏高跷”,日夜苦练,练就一身“轻功”。他在木篓桥上翻筋斗,能翻好几个来回。清秋晴好的日子里,木篓桥两岸观众甚多,郑希娒在桥上踏高跷,翻筋斗,只见人影未见人,两岸观者拍手称好。
“庆祝会”结束,“桥头市场”并没有散场。
三十四溪的溪流,上溯湖岭区永安乡六科村(现湖岭镇六科村),流经河岙村木篓桥,再到潮基岩头村流入飞云江港河。作为当时交通运输工具的竹筏,频繁地来往在溪流之上,筏工凭着撑蒿,竹筏载着生产、生活日用品以及蛎壳、竹“刷”(卫生纸原料)、柴枝、柴爿、卫生纸等,川流不息。
竹筏经过木篓桥下,筏工便要停靠在埠头了。这里是交通运输的中转码头、农副产品的集散中心,自然有商贾交易,也是“桥头市场”的所在。单单河岙村,道地药材中药店就有3家。
民国年间国民党抓壮丁。郑志生、郑希娒、郑林松、郑庚益的“高跷队”踏过木篓桥时,把高跷器具扛在肩上,来到溪东潮基乡(现潮基社区)下店村,该村青壮年误认为是国民党青乡队扛着枪来了,吓得统统逃去。
新娘坐轿过桥间,轿夫需要练腿脚
桥东的沙坦地方以郑、张二姓人家为主。早年,约有100多户住户从桥东搬到了桥西,即今“溪上人家”的河岙村。之后,住在木篓桥东西的人家多为亲朋好友,互相走动。
89岁的苏大妈回忆,桥东的沙坦,原来地面广阔,有一座太阴宫,年年做戏文,看戏的人来自鹿木、潮基、湖岭、坑源四乡的村民。有些少男少女借用做戏文机会,到宫后林中或草坪上谈情说爱,憧憬未来。
当时,桥东住着的郑庆丰老人,是户大户人家,建有二幢各五间房屋,边旁还住着张邦育一家,三间住房。两户主人慈善好客,河岙人们在桥头农作,一遇雷雨便到他两家避雨,作为临时工的“驿站”。小伙小姑娘到桥东放牧牛羊,也喜欢到他们家坐坐,拉拉家常。
木篓桥经常有迎亲队伍,新娘子坐着花轿经过桥间。因为抬花轿需要四个人,桥板狭,桥墩高,桥下流水潺潺,四个人要步调一致,很不容易,所以溪上人家的轿夫比别的地方要求更高,需专练腿脚。抬轿上桥,步履一定平稳。苏大妈说,当年我父亲也是轿夫之一。
村民说,“新娘坐轿过桥间,轿夫需要练腿脚。”笔者认为,木篓桥上抬轿迎亲比起雁荡山灵峰、灵岩二景区抬轿还难,难而不易!
每年秋去冬来,转眼又是来年春暖花开,三十四溪河岙的木篓桥,始终气象万千:桥下溪水如练,两岸滩林如画。
第二年农历三月,处在清明谷雨之间,天气转暖,又是春泛暴雨时节,溪水上涨,是到“三月三拆桥间”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