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情怀

    ■蔡少华

    水是生命的源泉，一想到水总是难忘故宅院落里的那口古井。我离开故居50多年了，院落已不再是过去旧模样。木结构破瓦房，变成砖木混凝土结构楼房，古井却依旧完整隐藏于院落一角。古井是历史见证，外面世界天翻地覆，改朝换代，古井却岿然不动。物旧人非，岁月流逝，古井哺育着我们一代一代人繁衍相传。可是，如今古井却逐步退出历史舞台，渐渐被人们淡忘。那些与古井有关的人和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沉淀成一段段甜美的记忆。

    古井紧依西岘山脚，岩缝里泉水汩汩流淌，清冽可口。井壁由花岗岩乱石垒成，四方井台由花岗岩条石铺成，条石表面已磨得透亮透亮。井台旁留有先人足迹，代代相承依靠它生存、成长。至于何时何人修挖的井已无法考证，只记得我太爷爷起就在井边生活，繁衍好几代人，可见它的历史悠久。周围的井有的填埋了，有的污染发黑发臭，唯有这口井幸存下来。一位上年纪的老邻居说：这口井我们还在呵护着，每逢停水周围住户全依赖它。

    在我记忆里，古井边居住着10多户老邻居，每每总能看到左邻右舍老少妇人们围在井旁道坦里，凑在一起刷刷洗洗，有时会窃窃私语、拉家常，有时会在这里谈天说地，发出爽朗笑声。他们的脸上泛着真诚的笑容，整个院子洋溢着大家庭的气息，回忆起来叫人心里暖融融的。

    邻居们把古井视为生命一样呵护着，年复一年，还形成许多不成条文的规约，如不准在井台边洗涤，不准往井里抛脏物，不准小孩在井边玩耍……有趣的是炎热的夏天，井水的清凉极具诱惑，我们孩童往往偷偷结伴，提着吊桶到井里打水冲凉、嬉戏。喧闹声惊动了大人，生怕弄脏井水，就出来训斥孩童，看看不听话，就拿“告诉你家大人”相威胁。这一招很灵，孩童们顿时作鸟兽散。

    干旱季节，井水虽然见底，但从不干涸，渗出的泉水最为甘爽。少年时也最喜欢大旱时打水了，每个人都用空铁罐自制一个小吊桶，围在井台边的小小吊桶七上八下，与井壁相碰，发出澎澎咚咚的响声，像一曲优美的交响曲。有时绳子互相缠绕在一起，谁也提不上一桶水，你怨我我怪你，发出阵阵尖叫声、呐喊声，在井台上空回旋。当年一起玩耍的孩童如今有的已作古，尚在的也垂垂老矣。童真笑容，回味无穷，使人难以忘却。

    穿越历史，回首往昔，记忆犹新。古井边还演绎出感人故事。记得上世纪50年代初，瑞城刚解放不久，解放军21军部队南下进驻瑞城，挨家挨户都住进了部队战士。刚见到大部队百姓很惊慌，孩童看到扛枪的更不敢靠近，是古井拉进了兵与民的距离。战士们从不扰民，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为百姓做好事，每天打扫院子，给每家担水。那段时间每户人家的水缸总是满满的，井台打扫得干干净净。部队开拔时，乡邻们依依不舍，含情相送。古井旁谱写了一曲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的赞歌。

    古井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凝眸古井在院落一角，显得分外孤独、凄凉、沧桑。希望今天的人们别忘了保护古井，愿古井永远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