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之自制幻灯片

    ■李浙平

    在尚未读书前，母亲就带我到西山电影院看电影了。那时候的电影基本上是黑白片，还没有宽银幕。到读小学后，母亲基本上每周都会带哥哥和我去看一次电影，学校也有组织学生看电影。当电影院里的灯光熄灭后，银幕上首先播放的是幻灯片，一个大大的“静”字让鼎沸的人声稍稍有所安静，幻灯片放完了，是纪录片（俗称“假影”），再是电影。

    一次在同学家做完作业，同学让着我给他画一幅孙悟空。当时手头没有白纸，看到墙角有块小玻璃，就拿来画。在玻璃上，用铅笔、圆珠笔是没法画的，好在当年我们上课有毛笔字课，所以毛笔和墨汁都是现成的。初次在玻璃上画图，墨汁散开一团黑，看不出图画。经过反复地画了擦、擦了再画，终于画成了。同学拿起一看，说挺有意思。当时窗外的阳光恰恰照着这片玻璃，我们居然看到侧旁墙壁上现出图像，那一刻，我们不约而同地呼出“幻灯片”。于是，好奇心驱使我们要自制幻灯片。

    自制幻灯片遇到的难题是没有玻璃片（那个年代玻璃是计划供应的），就到处找，碎玻璃不能用，因为棱角易伤手，60厘米×100厘米的最称手。于是，我们在屋里找，到街边垃圾堆里寻，几经时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弄到10来块面积不甚规整的玻璃片，欣喜若狂。有了玻璃片，还用硬纸剪成有长方形孔的外框将玻璃片用胶水夹牢，以免划手。这倒容易，模仿电影院使用的幻灯片做就是了。

    自制幻灯片有了，和同学商量画些什么。同学就说：“就画早日（指从前，瑞安方言音）的大将嘛，或者孙悟空，好看。”我用小楷毛笔蘸着墨汁在玻璃上慢慢画，而同学在边上指指点点，权作内容提示。骑马大将当然就是赵子龙了；李逵高举着两个大板斧，样子挺吓人；孙悟空照例是拿着金箍棒，作抓耳挠腮姿态；张飞则挺着丈八蛇矛，作大声吆喝状；周扒皮学鸡叫时，两撇尖胡子高高翘起等。我也想把白骨精画入幻灯片，只是画了后发现白骨精没有连环画上的美丽，被同学讪笑为“是媒婆啊？”心中一生气就用毛笔在玻璃上乱涂，同学虽然玻璃用湿布擦干净重新画其他图，但弄得他指甲缝里被染上墨汁，几日也不见干净。所以，白骨精没有画成功，同学觉得很可惜。

    画好幻灯片上的图，我们又找到一个旧的小纸板箱，撕掉封口，再在封口对称的面上剪出一个圆孔。将手电筒拧去前面的玻璃罩，露出灯珠，作放映灯。至此，幻灯机也算有了。

    同学拉上窗帘，屋子里变得暗了。我们将幻灯片放进箱里，开手电筒一照幻灯片，影像透过小孔射在墙上，啊，有趣极了。觉得它比电影院放的幻灯片还好看，因为电影院放的都是蓝底白字的毛主席语录，而我们放出来是黑线人物。我们扒在幻灯机前，一张又一张反复看，嘴里唠叨着从连环画上看来的故事，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后来，在周六下午不上课时，我俩也邀一些同学来看。于是，整个下午在热闹中愉快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