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之“翻轮纸”游戏

    ■李浙平

    从前有一种画片，在纸板上印着许多独立的画，买来后将独立的画面剪成大小一致的小片，是孩童玩游戏的一种道具。我不知道它的学名，习惯叫它为“翻轮纸”，也有人写作“番人纸”。

    我7岁那年，瑞安城里发生武斗。母亲担心孩子们受牵连，于是将我们哥仨送到黄岩外婆家避难。因为大哥、二哥都已读书，到黄岩后，他们还要学习，而我只能是玩。

    外婆家很大，两层楼，前街后园，所以玩的内容很多。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翻轮纸”，表姐叫它“花纸”。在玩之前，表姐先将所有“翻轮纸”平均分给每个参加游戏的人，然后表姐拿“翻轮纸”贴墙一放手，它便飘落到地。然后我也将“翻轮纸”贴墙一放手，如果飘落的这张刚好压住表姐那张，便是“吃掉它”了，可以赢得一张。假如没能压住，表姐又可以拾起“翻轮纸”重新反复玩。别看着简单，放置高度、贴墙角度可都有讲究，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翻轮纸”飘得远，就不容易输，如果落到墙根，就必输无疑。

    晴天时，我们聚在外婆家门口，兴高采烈玩“翻轮纸”。街路上人来人往，挑担的路人偶尔歇脚，便会探头观看，因为“翻轮纸”上的画确实好看。也常常吸引来邻家小孩，只是他们没有“翻轮纸”，不能参加。于是，他们要和我们套下近乎，替我们玩几回，过过玩瘾。下雨了，我们就在楼下中堂玩。这时候，外婆常坐在八仙桌边，纳着鞋底，看着孙儿们在她面前欢快地玩着。

    玩这个游戏，哥哥和表姐们总是赢多输少，我常常输得精光，眼巴巴看他们继续玩。表妹蕾那时只有4岁，是不让她参加的。但她就在边上捣乱，常乘人不注意，抓起地上的“翻轮纸”就跑，我们着急地从她手里抢回。有时候她决不松手，在抢夺中这张“翻轮纸”就被撕碎了。蕾便哇哇大哭。闻声走来的外婆，便要将我们数落一顿。于是，我们跑开玩其他的了，蕾又只能屁颠屁颠跟着我们。日子在这种不断重复的快乐游戏中悄然而过，直到瑞安城关解围后，母亲将我们接回瑞安，才告别翻轮纸游戏。

    后来某年，母亲带二哥和我到黄岩过年，又一次见到曾玩过的“翻轮纸”，它们静静地躺在抽屉里，而那些画面依然动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水浒》108将的人物。这时候我已读小学，也开始在课本上涂画一些古装人物。于是，征得舅父同意，我将这些仅存的“翻轮纸”带回瑞安家中，作为人物临摹的范本。

    同学间也时常有玩“翻轮纸”，但我这套《水浒》人物“翻轮纸”，始终舍不得拿出来参加玩，怕输掉。这套“翻轮纸”让我第一次了解了《水浒》故事。“呼保义宋江、玉麒麟卢俊义、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小李广花荣……”的排位也就在那个岁月，被我牢牢记住，常常念顺口溜似地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可惜这套“翻轮纸”在迁居中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