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踏实要紧

    ■周坚建

    某兄脑泛、体健，唯自视甚高，常常为世所捉弄，50多年前与我同桌。最近我常想，不知该为之叹息，还是叹惜？

    当飞行员，成为天之娇子，是一生荣光。他居然擦了边球而未如愿，正如温州人所言“差粒米，稻桶恁大”。那是1965年春，学校公布一批参加全巿飞行员选拔体检的名单。经第一轮筛选，当天我校仅剩4人；4人再参加复检，次日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他激动不已，也属情理之中，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不久后获准赴杭参加更高层次的身体复检。可以说，他已是准飞行员了。不过，对于踏实稳重的人而言，因为“八”字还缺一撇，除沉着应对，不会有什么多话的。可他眉飞色舞，对我说：“终于出运了……”从杭州回校后，接近期末考试了，他一举手一投足就是“我马上就走，考什么考……”而且性情更加张扬，一张嘴就是“我阿爸飞行员当定了”；一不顺眼就发脾气，就叫就吵。更有趣的是那一天放学离校，大家都按惯例收拾床铺，只见他杀气腾腾在卷凉席，我故意逗他：“你下学期还不回来再用？”他说：“我这一去不复返了，凉席不拿回家去，还放这儿做什么？”

    过了暑假，高三新学期开学了，同学们纷纷返校缴费注册。谁知，此兄夹着凉席重新回校了，快人快语的我忍不住笑而问道：“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还把这个东西背回来做什么？”他无言。论理，当年当个飞行员堪比当下考博士研究生还难；除身体是铁打钢铸的外，其袓公三代，包括什么四门亲七大姑八大姨等政历都不允许有一点儿说说。可见，当飞行员不是闹着玩的，而当不上倒非常正常，因此绝容不得别人半点奚落之。而我只是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此兄虽与飞行员交臂而过，但飞黄腾达竟有时。众多“三届生”心灰意懒，早已懊恨当年狂妄“造反”而厌恶、逃离“派”战，此兄“四害”横行时却进入本埠最高权力阶层，享尽“荣华富贵”，可谓“一人当官，鸡犬登天”。但最终被时世捉弄最甚的还是他，念及多年同桌，还是打住吧！

    想来，一别半个多世纪，大家一直不知他的音讯，任何场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其源盖出于他有愧于众同学。我不止一次为他叹息：做人踏实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