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他

    安阳实验中学  八（4）班  曾奕杨

    大厦的门口，是一个复杂的地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坐在进门左转的一个角落，他是一个普通的保安。而那个角落，也在繁杂中显得有些微妙。

    他总是满脸笑意地坐在一张褪了皮的旧椅子上，向来来往往的住户打招呼。他似乎跟每个人都聊得来,有时向楼下患风湿疾病的大爷唠叨雨水多了加件衣裳，有时跟外出买菜的阿婆说道近日的节令鲜食，仿佛大家都是一家人，分外亲切。

    有时候我出门，他也打招呼，我则多出于礼貌地回应一句。现在想来，那时的语气好像冰凉，与他的热情相比显得突兀。那时，我不曾注意他。如果将我周围的人群比作书架里的书，那么他就是一本放在最角落的书，连闲暇时也不会抽出来读一读。

    直到有一天，大厦门口顶上的挡雨玻璃被台风刮碎了，只剩下零散几片在铁架子上摇摇欲坠。然而有些人并不知道头顶上还存在着这样的危险。

    他自发地留守在门口，不断向过往的人反复提醒告知：“这儿顶上玻璃碎了，容易砸着人，绕开点儿走。”有时也会自言自语：“怎么修玻璃的过了那么久还不来，这碎玻璃多危险……”

    对此，我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一天出门几次，他总站在那里不肯离去，这份不以为然也就慢慢消散了，甚至觉得，之前我太“自以为是”了……

    离我不远的地方，他踱来踱去，不曾停歇。这样的距离，正好听见鞋子发出的“嗒嗒”声。他左手背搭在右手心上，反复拍击着。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笑颜，眉心紧蹙。从未发现过，他眉间的褶皱竟也有这样的深度。

    已经晚上6点来钟了，抬头看看外面顶上的碎玻璃，它的棱角在路灯的反射下显得异常尖锐，令人不禁胆战心惊。再看看那个焦急的背影，我心底似乎有某一个地方被触动了。

    我向他走过去，想告诉他让他休息休息：“老伯，您坐下歇歇吧，这都一天了，出过门的人也都知道碎玻璃的事情，放心吧。”“怎么能放心？大晚上的，有人出去也看不到啊！如果这玻璃掉下来……好孩子，早些回家吧，饭点儿到了，快回去吧。”他说。我刚想再说两句，话却停在了唇畔，默默地想，还是算了，成全他这份心吧。

    我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

    那天，那样一件小事，那样一个老保安，甚至不需要用华丽的辞藻去点缀这份质朴的善良，但至今记忆犹深……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抽出了这本角落里的书，读它——读他。他是竹简上的汉代小赋——篇幅简短，耐人细品；言语明净，意味深长，自有其隐着的真美和气韵。他是大千世界中的小人物，却也带给了我们感动。

    现在，走过那大门，上面已换了新的玻璃。他向我打招呼，我也会真心回应他一句，问问他身体安好……

    （指导老师：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