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又一春》

    绕过喧哗，安静言说

    文|张秀玲

    当灯光打开，电影结束，我才站起来，把恭敬了两个小时的坐姿调整一下，伸了个懒腰，这一招式分明就是一种言说，遇到心仪电影了。

    犹如吃菜，我比较偏食，喜欢养生、素淡的粗茶淡饭。作为一位电影爱好者，那种不事雕琢、但言简义丰的电影极合我的胃口。而韩国电影《春夏秋冬又一春》正合我意，可口可心。

    当下的养生人士，讲到养生之道，基本奉劝世人抛弃纷杂世事，饮食也趋于粗粮蔬菜。一句话，追求的越简单，内心就越丰盈，身体也越健康。一些写作大师，写到最后，文章用词也开始追求简洁，疏离曾经的浓墨重彩，返璞归真，表达简单，寓意朴素而深刻。电影也如此，艺术最高境界也可以此类推。

    电影一开始，写意般画面就吸摄了我。虽是湖光山色，而构图犹如齐白石的画画，留白很多，搅动观众尽量用自己的想象去补充。电影道具实为简单，自始至终，就是一座山，一潭湖水，一座庙宇，一只小船，一棵大树，两位和尚，几只小动物，几位香客。螺蛳壳里做道场，没有十足内功是无法运用自如的。故事就这样不经意展开，犹如一位哲人给我们讲故事，不动声色，娓娓而谈。我一直在心里核算其成本，当下电影动辄砸出上千万元去打造，闹闹哄哄，但华丽的袍子爬满虱子，往往让观众大失所望。这部电影犹如文章《口技》，一桌一椅一抚尺而已，简单的道具，却演绎惊天动地的视听效果，其他皆是陪衬，关键取决于演技者的技艺精湛。

    为此，电影人物对话也不多，画面更多的是追求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我们尽量通过人物神态和举动去捕捉，去臆测。老和尚的睡觉神态就是一个焦点，每次两人入睡时，小和尚那些小举动，老和尚到底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及时阻止，让我们绞尽脑汁去解读。

    平静水面往往暗流涌动，我们跟着剧情安静视听，但内心一直不能平静。电影想说什么呢？冥冥中，感觉这是人生修行历程的隐喻。其实，真正的人生修行重在自己的参悟，而不是被人灌输。老和尚就是一位哲人。当小和尚年幼无知做错事，他没有呵斥，也没有过多的道理教训，而是让孩子捆绑着石头去行走，这样的感同身受，当小和尚看到小动物死去时的号啕大哭，想必是发自肺腑的。当小和尚进入青春期，为情所困，为情所动，老和尚也没有及时阻止，更没拿清规戒律去束缚，任其自然，让小和尚在世俗里翻滚一番。当当年的小和尚历经罪孽开始用残酷方式救赎时，那时的小和尚开始走向成熟。其实，人生最好的老师就是自己的经历，自己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教材。

    电影似乎涉及佛教，但最终关乎人生哲学。人生道理千千万，但我们懂得以不一定做到，大部分是隔靴搔痒罢了。只有目睹了活生生的故事，我们才会开始反思。人生就有因果轮回，善恶皆有回报，但这道理有些玄，只有借助佛教演示，显得合情合理，也更便于观众接受。

    由衷感叹，这是一部真正的电影。绕开喧哗，取道简洁，安静言说，让观众在静默消化渐渐参悟。大道至简，电影到了这境界，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