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姜林娜

    经常有人称赞我已保持至少15年的发型，很适合我，符合我的气质，以为我很喜欢，不是吗？不管外界发型如何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改。殊不知我是怕麻烦才剪了直短发，简单、轻松。曾经也想改变，却不敢承担因改变而难看的后果。每当头发长到垂肩时，我总纠结在剪还是不剪的烦恼里。剪掉吧，少女时披肩长发的窈窕背影总是挥之不去；不剪吧，长头发过程也是一个煎熬过程。最后总是盯着镜子里的头发深情怜惜自怨自艾半天，甩甩头，痛下决心跑去理发店剪短。今天，这过程又重演一遍。

    理发师是位年轻的帅哥，哦，也不年轻了，30岁左右，拿着剪刀问：“大姐，你要剪什么发型呢？”这“大姐”两字怎听着这么别扭？我皱眉，“拜托，你不会去掉‘大’直接叫姐？会不会称呼啊？”我很想不予理会，但做不到哇！“按我现在的发型剪短点显年轻些吧，不要像个中年妇女。”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我本来就是中年妇女，再怎么显年轻也是个中年妇女哦。于是沉默。理发师一直聒噪着：“那剪个鲁豫的还是小S的？不，鲁豫太老了，还是小S的吧。”我暗自腹诽，这两人发型不是差不多嘛，“你看着办吧！”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其实，心里倒想剪个刘海，就如学生时代的刘海，显年轻又能遮盖抬头纹。犹豫半天没说出口，就怕剪了不好看又无法还原。

    “我就剪照片中的样子，然后烫个大波浪，焗油的颜色嘛就淡紫色吧。”一个不年轻的女人声音从旁边的椅子上传来。我感叹，这该是个多么时髦又气质高雅的女人啊。我微微左转头，斜视了下坐在我左边的女人。她正高举着张不知道是谁的照片，大声地对理发师说着要求，矮胖，粗脖子，脸颊下垂的大饼脸的50多岁女人。我闭了闭眼，暗叹了口气。“这发型不适合你，你应该剪个利索的短发。”理发师还算有良心，不会为了钱随便给顾客弄发型。“怎么不适合？我年轻时就是这发型，很好看的。再说，我好不容易让头发长到这么长，又剪短怎么行？你按我的要求剪吧。好不好看，我自己知道！”这位爱美的大姐据理力争不肯放弃。

    我忽然真心欣赏起这位大姐对美不懈追求的勇气，她也说了是年轻时的发型，年轻时是瓜子脸，现在是冬瓜脸了啊？她明白这种变化吗？但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明白呢？在时光里，完全清醒着好吗？望着曾经苗条的身材渐显臃肿，黝黑发亮的头发渐添白发，清秀的瓜子脸渐变成五官模糊的冬瓜脸，然后每天长吁短叹吗？不，选择直接喜欢的方式生活着，自己舒服就好。像这位大姐那样，毕竟，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