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被制度奴役的自由

    文|蔡桂顺

    在突如其来的自由面前，被关在监狱里50年的老布选择了自杀；在突如其来的自由面前，被关在鲨堡监狱里40年的瑞德也几乎走到自杀边缘。

    对囚徒来说，体制化背景之下的自由其实比暴君更可怕。这是《肖申克的救赎》所诠释的多重主题之一。正如瑞德所说：监狱的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而当围墙消失时，他们变得步履维艰。

    看完影片，最让我唏嘘的不是主角安迪的忍耐、自信、执着和睿智，而是老布，可怜的老布。在监狱图书馆待了50年的老布，为不被假释，竟想通过伤害狱友来达到留监目的。自由本该是人们最向往和追求的，可是老布们早已被监狱规则同化，他们的身心已融入监狱而成为其中一部分。

    出狱后，囚禁多年的老布和瑞德都已被这个飞奔时代所抛弃。于是，更大悲剧就变得不可避免。

    在政府救助的公寓房梁下，老布刻着“老布到此一游”的手微微发抖。

    自由于他而言，比有围墙的监狱更可怕。夜半惊醒，因恐惧现实而睡不着。这位在监狱待了几十年的老人，离开了肖申克监狱，却没有感受到半分欣喜，于是选择一身西装革履，神情肃穆地走向最终极的解脱。

    而睿智如瑞德，在出狱后也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连撒尿都要向经理报告，否则一滴尿都挤不出来。

    监狱其实是个社会缩影，每个社会都由无数个瑞德和老布一样被体制化的凡夫俗子，以及少数像安迪一样可对制度说不的超凡脱俗者构成。制度为前者提供一个残忍但安全的堡垒。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后者。

    “有种鸟是不应该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美丽。”安迪就是这种鸟儿。

    蒙冤入狱的安迪被自由拒之门外，他选择用19年逃离肖申克监狱。19年的时光，他步步为营，细心谋划。他可用一把小小的鹤嘴钳开凿出那条瑞德认为需花600年的隧道，他可利用帮助典狱长洗黑钱的机会塑造一个虚拟身份，并将典狱长一生非法所得洗劫一空。他可以忘记屈辱，可以容忍折磨。只是因为，他不被体制化的自由所奴役，心中真正的自由之光未灭。

    正如安迪告诉瑞德：“希望是件美丽的东西，也许是最好的东西。美好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死的。”

    而安迪通往自由的路，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污水管道。当他终于爬出漫长而充溢恶臭的污水管道，站在瓢泼大雨中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时，仿佛看到信念刺穿重重黑幕，在暗夜中形成一道夺目霹雳。亮光之下，懦弱的灵魂纷纷在安迪张开的双臂下颤抖。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安迪救赎了自己的自由，同样也救赎了深陷体制化泥潭的瑞德。

    在无数次假释申请被驳回后，瑞德心灰意冷。他认为，自己出狱结局肯定和老布一样，注定是场悲剧。当他出狱时，他真的一次次绝望，唯一使他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安迪告诉他的那棵橡树下，到底埋藏了什么？

    这份猜想带领瑞德到了太平洋圣华塔尼奥小岛，那是一片远离记忆的太阳花盛开的热土，周围是大片海水，那片耀眼舒畅的蓝色，那是真正自由的颜色。

    就像安迪在狱中放的大家都听不懂的音乐，却代表着自由之声。而真正的自由，永远不会被制度所奴役。

    其实，我们何尝不是生活于各色“监狱”之中呢？禁锢我们的不是铁栏和电网，是更为强大的“制度”。安迪的逃离，只是一个成人童话：可以幻想，却无法实现，我们沉迷其中时，就像孩子们沉迷于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没有孩子成为王子或公主，也没有人能成为安迪。

    于是，我们一直思索、纠结，并无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