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工匠精神”

    ■张文卿

    都说现在社会普遍缺乏“工匠精神”，我却在最普通的奶奶身上看到这种精神。

    奶奶晒衣服，和我不同。我每次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直接挂上就完事了。而奶奶，对待同一件衣服，她一天要换几次位置，还要里外翻好几次。一开始，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奶奶笑着说，因为太阳晒到的位置不一样，不移动的话，有的衣服就不能全部被晒到，不把衣服翻一下，衣服里面就晒不到。虽费时又费力，却可以让所有衣服，衣服的所有地方都充分吸收阳光，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才舒服。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奶奶晒好的衣服总是特别温暖，穿在身上仿佛可以闻到太阳的味道。奶奶是用她最简单原始的方式，不厌其烦，把一项家务做到极致。这不正是最直接的“工匠精神”吗？

    有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奶奶时常帮我煎药。奶奶煎中药必须用砂锅，中药倒入其中，放水时，不像我直接放在水龙头下冲，为了便于控制水量，奶奶总是先把水放到碗里，然后一点点慢慢倒。浸泡时，拿一根筷子，小心翼翼把中药压入水平面，以确保所有药材都能充分浸泡。然后很慎重地盖上锅盖，把筷子横在锅盖上。我不懂这种做法含义，感觉过于讲究。煎药时更是一丝不苟。即使是需煎上30分钟的药，她也会一直站在旁边观察。先用中火煎一会儿，再改文火。不时打开锅盖用筷子搅拌下，观察下水位。滚烫的药汁倒入瓷碗，经过3次沉淀去渣，每次不多不少正好两碗，最后亲热地喊一声：“娒，来喝药了”。

    奶奶煎的药，药味特别重，汤汁特别浓。苦涩汤汁入口，温热暖心，味蕾品尝到的苦味早已被深深的爱意化解。看着她的身影，时光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慢很慢，煎药似乎也变成一项复杂繁琐的工艺。奶奶像一位老匠人，用一颗最纯粹的心从容细致地对待每一道程序，因为专注和用心，年迈的奶奶身上竟然也镀上一种别样的光芒，让我不禁动容。

    奶奶只是传统的家庭妇女，在她的观念里，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够了，那就是照顾好家里人的生活起居。对她来说，这就是工作。她干活速度并不快，但却从容有序。不管做什么，都充满耐心，讲究细节，不急不躁，有一种历史沉淀的宁静致远感。每每看到奶奶，我才发现，原来“工匠精神”也可以融入最简单的日常生活中；原来最普通的家务也可以做得如此精益求精；原来宁心静气做一件事时，时光也可以变得从容；原来如果可以不忘初心，即便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情也能有满足感；原来一辈子能够做好一件事情，竟是如此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