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曼奇草原的雪

    跨过密西西比河，踏上了美国中部苍茫的大地。

    在一片沼泽地，看无数的野鸟遮天蔽日；在一个荒原，“浙江1号”差点撞到一只狼，只见它瞬间惊恐地逃逸。无数广袤的农场里，收获的棉花堆成垛；广阔的牧场上，色彩斑斓的奶牛啃着草。

    美国的道路真是好，平整、笔直，极少弯道，乡村也一样，只是比高速少一条道。遗憾的是景色极少变化，改变的只是地貌。

    一天夜里，抵达了克曼奇国家草原，只听见狂风呼号，灯影里看到一个房车停靠点，拐了进去就地夜宿。开了一天车已经很累，赶紧钻进睡袋平躺在车上。这时，转了一个身，突然不可思议地看到了窗外的满天繁星。我惊诧地坐了起来，戴上眼镜仔细地看，一点没错，无论是坐着或者是躺在车里，窗外就是星空，还有许多星星在窗门之下!

    忽见人间如此美景，一种幸福感突袭而来，安慰了这一路狂奔！

    细细一想，原来在无遮无拦的草原，地平线之上的都是天空，我的车已经是最高物体，窗门之外的就是宇宙。除了四轮停靠的地球，此刻，“浙江1号”四面八方都面向宇宙。平时我们只能抬头如井底之蛙一样看到的天空，现在竟在我的车窗之下，斜着眼睛就能看到满天繁星，真奇景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天似穹庐”，或者只有身临此境，才能体验其妙不可言矣!

    平生第一次枕着星星睡去，却在火车的“呜呜”中醒来，原来不远处就有一条铁轨。阳光已经斜照，错过了草原的日出。但见草原上有一些积雪，昨夜星空灿烂，想必是前几天下的。打开地图一看，沿160号公路可穿过整个克曼奇草原，去往科罗拉多州首府丹佛，不料却走上了一条奇妙的路。

    草原开始只稍有些积雪，犹如给枯黄的草原镶嵌上白色的花边。看到几匹马在雪地上吃草，大约是一个牧场，用铁丝网拦住，周围却几十公里不见人影。牛场也一样，没有人看管。看我车停路边，牛群蜂拥而来，大有先睹为快之意。看我离开，还恋恋不舍地“哞哞”叫着，可能它们在这草原上太过寂寞了。

    一路上几乎没有人，就像一个只有牛马的荒野。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大房车，停在草原上，也是空无一人。我好像来到了火星，独享这一片原野。而越往前去，积雪越来越厚，终至于把草原完全覆盖，好一片冰封世界。而道路极好，没沾上一点雪，路边上好像还有人刚刚修理过。正当我怀疑是否走错了路，前面地平线上突现出两座雪峰，就像在西藏阿里高原上远远看到的岗仁波齐。然后是无数雪峰连成一线，壮美无匹！我知道，落基山脉正横亘在眼前，不由奔驰而去。

    很久，终于看到路边上一座被积雪包围的木头房子，不像别墅，也不像商店。一块石头上刻了一匹马，上面还有一行英文写着：“阿帕卢萨马艺术画廊”。我正十分惊讶，忽然来了一辆车，停下，走下一对老年夫妇。

    “我叫托尼，她叫玛丽，你叫什么名字？”他们立即热情地握住我的手说，是这房子的主人，并邀请我去参观。

    这间看起来不起眼的房子，里面的确摆满了雕塑与绘画。托尼拿起桌子上的雕刀说，这些都是他雕刻的，包括绘画。他一再地说印第安，并给我介绍他雕刻的印第安人。

    在这冰天雪地的草原深处，开一间艺术画廊已经够奇怪了，而且还是印第安人的后裔，而他的作品看起来十分精湛。

    艺术家托尼也许觉得我不懂艺术，便指着地上的牛头骨说，带我去看他养的牛和马。

    房子后面果然关着两头大黄牛，还有两匹马。托尼很自然地把两头牛呼唤到一起，我想过去模一下那长长的牛角时，牛们却惊恐地跑开了。

    这个地方，抬头即能看到那两个雪峰，简直美不胜收。尤其还有一个艺术画廊，两个老人与两头牛和两匹马，白雪皑皑的克曼奇草原深处简直像一个童话。

    我继续向两座雪峰而去，“前面右转，去往丹佛。”托尼说，并作了个大大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