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的密码

    ■张秀玲

    踏入南浔，一见似曾相识，二见倾心如故，三见乐而忘返。

    到达古镇已是晚上，本来可以立马一睹古镇夜景，但那晚我们偏不急不躁，犹如成熟男子约见心仪女子，按捺自己的激动，故作深沉，待第二天出发前，我们又极尽打扮之能事，然后慢悠悠步入古镇。

    跟古镇才打个照面，就惊讶了。犹如贾宝玉初见到林黛玉，不见眉眼，不见肌肤，只神情恍惚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即又解释，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久别重逢般。

    走过江南很多地方，遇见很多古镇，但凡古镇，无非小桥流水人家，怎不似曾相识？青石板的街道，沿街的古屋，临水的店铺，古朴的石桥，错落有致，曲径通幽，曾是我们江南水乡子民的生活场景，一直温暖在我们的记忆深处，如今遇见，自然就是一种重逢。

    景区门票单天有效，而我们逗留时间有3天。古街先不逗留，先就藏书楼、小莲庄、张石铭故居、张静江故居、嘉业堂藏书楼等进行探寻钩沉。每处建筑，历史厚重，背后都有一段不寻常故事。具有“江南第一民宅”之称的张石铭故居，中西合璧，故居中的牌匾、字画、座椅陈设、园林盆景、雕梁画栋，每一个细节都非常精致，体现主人曾经的富庶和深受西方审美的渐染。而嘉业堂藏书楼，中国三大私家藏书楼之一，藏书如此丰富，主人刘承干的高雅情趣和远见卓识可见一斑。

    如果说这些建筑富丽堂皇，深有底蕴，犹如一本历史书，游览时注意力高度集中，那么到了百间楼，犹如放学回家之路，浑身放松。百间楼相传是明代礼部尚书为他家保姆仆人居家而建。青瓦白墙，依河立楼，整条百间楼街房舍连排，呈现出一派典型的江南水乡特有风光。这里原先不是大户人家，至今依然是寻常百姓家。现在百间楼还居住着南浔当地居民，房屋虽然破旧，但依旧很有特色。很多百姓因地制宜，有的改建为颇具特色的民宿；有的做起家常菜，在自家门口的河埠头放着小四方桌子，客人就地吃饭。此情此景，曾经的吃饭场景应声而来，于是我们四人围桌而坐，阳光恰到好处，临河曝背，品尝村民地道的家常菜，意趣无限。

    第二次踏入古镇，是专程欣赏夜景。夜晚的南浔流光溢彩，游人如织。漫漫而行，喜欢那种混迹在热闹中的随意；跟着人流亦步亦趋，享受那份漫无目的的轻松。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比较其他古镇，南浔热闹但不嘈杂，商业味浓而不烈。

    我爱古镇，就会虐它千万遍，白天欣赏，晚上游玩，清晨更不可错过。离开那天清晨，我来不及洗漱，素面朝天去古镇闲逛。没有游人填充的古镇，视野之内，古镇格局更为明了，而耳根清净，更易思接千载。

    距离南浔车程一小时的地方，有一处叫做新市的古镇，没有开发，原汁原味。昨天我们特意去走走。那个古镇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有着江南古镇典型模式。青石板路高低不平，诉说了年代久远；雨棚千里，美人靠紧随，印证了江南特色；几座石质古桥联袂着一段蜿蜒河道，抒写了水乡古镇的诗情画意。在古镇开发频繁的年代，这个古镇为什么没有深入挖掘？是规模不够吗？是养在深闺为了更好地保护吗？

    现在似乎有所悟。南浔古镇简直是藏龙卧虎，聚集着“四象”。这“四象”，就如当地民谣所云，“刘家的银子，张家的才子，庞家的面子，顾家的房子”，他们要么位居高位，要么身缠万贯，再次印证了古镇的地灵人杰，丰富了古镇的内涵。而新市，尽管历史悠久，但空缺了历史重量级的人物，难免显得单薄。古镇呀，犹如女人，光具美貌是不长久的，还需要内涵，而内涵是魅力永驻的密码。

    这四象，名声显赫，足迹遍布各地，他们名声显赫或发家致富时，本可以选择毗邻的繁华大上海或者苏州一带，作为养老之地或者后裔生活之处。但他们最后选择了恬静安详的故乡南浔，把它作为心灵栖息地，分明深谙人生之术呀。是南浔成就了他们的故事，还是他们渲染了南浔的魅力，任由游人解读吧。

    在这里几天，我们与其在游览，不如说在参悟一些人生哲理。古镇如此，为人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