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日出

    ■高振千

    说起看日出，大家就会想到攀登名川大山的顶峰去守候云海旭日，莅临海滨充满期待地眺望海上红日。于是，有超乎预期的惊喜，有遭遇失望的沮丧，为的就是那日出壮丽的一刻，仿佛这一刻也赋予新希望、新生命。不过，貌似没听人说过或描述过田野上的日出。

    暑期在老家小住的夜里，睡床的不熟悉，环境的不习惯，没有空调的憋闷，凌晨5时就醒来了，在嗡嗡作响的电风扇下辗转反侧，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暖呼呼的，为了不影响家人，索性静悄悄独自起来，轻轻地出门到屋外透透气。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乡村路道上还看不见什么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村头，走向渐渐苏醒的田野。寂静田野上，太阳尚未喷薄而出，凉意阵阵，青草上有粒粒晶莹的露珠，稻谷已基本收割完毕，有的田块刚刚插下秧苗，有的田块平整停当正等待插秧。田野上已有几位早起的农民影影绰绰的身姿，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的凉快在插秧。

    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透着亮光的东方，东边轮廓模模糊糊的农舍及左右、后面群山上，出现一片淡淡的橘色红霞，红霞中间镶嵌金色云翳，霞光将淡蓝的天幕弥漫得迷迷蒙蒙，还映照在浅浅的田水上。那些刚刚插下不久的稻苗尚未活过来，有些无精打采地静立着。

    来不及眨眼，不知不觉中，初升的太阳便探出个头，先前的霞光更加浓厚，刹那间便铺满整个天空，也给田野染上一层红光，那倒影的太阳就像烧红的铁水那样耀眼生光，田里正在插秧的几个农民只有黑乎乎的背影。

    我情不自禁地停住脚步，呆呆地站在青草杂生的田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田野上的奇观，掌中手机对着东方不停地紧拍着，生怕错过这美妙时刻，生怕没留住这奇妙光辉，生怕拍不出清晰景色，只好明知会增加模糊，还是不断地拉近镜头，每几十秒就拍一张这瞬间的色彩差异。打小在乡间生活几十年，也在田野上忙活许多年，可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亮丽的日出。

    太阳慢慢升起，犹如一个圆圆的火球，正在努力地凸现，终于整个跳了出来。亮晃晃的太阳坐落在那个屋顶上，镶着金黄边际，金边迅速地扩展为金色光环，光环立刻不断地荡漾开来，最后融入霞光。霞光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倾泻于整个天空和水田中，水田里居然有两个太阳的倒影。

    当我把手机镜头推远时，所有景物又变得鲜明起来，太阳喷溅出金色的灿烂光芒，映射在水田中便变为强烈的光柱，原先的秧苗已是如此的排列整齐，仿佛田里的水也厚了。回头望，那些水汪汪的田块被映照上红晕；低头打量，身穿背心、短西裤的自己也披上一层霞光。十几分钟过去，天也渐渐清明了，发亮了。

    当我从这十几分钟内拍摄的十几张照片中，精心地挑选了9张，以“回归乡村之三：平生第一次在老家看到如此壮观的日出”为“这一刻想法”发于朋友圈时，惹得众亲纷纷点赞和留言。

    有学生看了朋友圈中的9张照片也感慨万千，还特地发来专门为此以《故乡·日出》做题配诗：“万丈光芒水田中，清晨日轮露村东。无一画法描霞彩，静谧群山瑰丽红。”

    亲朋好友的赞美留言和学生的配诗，无疑亦是我这次田野上看到日出的最好诠释。难道年少的我真是曾经见过而没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