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烁五记

    ■黄晨萱

    又何曾有一个地方，就那么静静地，让记忆里的爬山虎攀上屋外岁月的石墙。

    ——题记

    屋

    山居，取名朴烁，是一间间伴山而筑的屋子。一块一块石砖，用水泥砌好，黑瓦灰墙，与它边上一座繁华喧闹的工厂格格不入。在外看，是小小的正门，小小的一进屋子，向上看却是如龙般蜿蜒至山顶的一排错落而建的屋宇。屋中的暗淡，竟也让我想起几百年来在这样小路上、屋边嬉笑着跑过的孩童，如梦如幻。再加上随处可见的爬山虎，红漆的木门窗，甚是一派田园风光。

    正午，伴着溜进来的小狗纳凉。这间位于山顶的屋子，囊括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窗外一块块延展向远方，不同颜色的甘蔗地，有说不出的自由和享受；冬暖夏凉的木屋和木地板、木矮桌，把这个小空间与室外现代化的水泥路切割开，只留下古典的韵味；还有守护这方净土的众人，皆安静不语，只为这一刻心中的宁静。只有小狗自在的晃悠，享受着夏日空调的恩典。

    香

    山居主人独爱那幽幽的香。一缕一缕，从铜炉里飘出好闻的烟气来，叫人安静下来。灰色的烟不紧不慢地从炉口的小缝中上升，上升，再上升，最终化为乌有，成为抹不去的幽静气息。女主人素手持器，轻挑几下炉中的香灰，更是美若画中仙。

    茶

    山居里有沁香的好茶。茶壶在木柜上一排排开，都是舒服的陶色；另一边的白瓷茶碗，干净，素白，一枝荷花轻轻点缀，让琥珀色的茶温柔地顺着杯壁滑下，围着杯口打转，再静下来，将一片茶林的故事凝聚在一小杯淡茶中。

    一泡微苦，二泡浓郁，三泡醇香，四泡清爽，五泡甘冽。有人说，泡过七泡的茶就得弃之不用，可我觉得这五泡，才是真正凝聚茶的核心。如这朴烁山居，一探它的核心才能真正了解它。

    琴

    山居中最多的是琴。古色的琴，好似又回到了几千年前，还想再去听听伯牙和子期的《高山流水》吗？想，当然想。想去听听那琴声里悠长的回音，想去看看那琴上刻下的凝长历史，还想去嗅嗅那琴上抹不去的中国味道。

    一曲终了，人情未了，琴，也未了。

    人

    山居男女主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男主人平常很是平和，总爱笑，有点“慈祥”的意思，黑发里的几把银丝挂下来，粗麻布衣，不像是商人，也不像是受过苦难之人。再配上平日里的笑，反倒是乐呵呵的种田人。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他说，自己受过之苦比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他说，自己“不接受人任何人的帮助”；他说，自己总是“拒他人于门外”，你只要听他激情四射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乐呵呵，傻乎乎，老实种田人的影子了。这样的反差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让我更好奇于他的故事。

    女主人则极柔美。长衫飘飘，保养得当。说话轻柔，从不急躁，总是淡然一笑。这对性格迥然不同的夫妻，也让我对山居生出好奇来。

    朴烁，质朴而闪烁，它就这样静立山间，静候岁月的珍藏，珍藏它墙上越长越密，直至挂满墙面的爬山虎；珍藏那幽幽沉香，珍藏那杯杯好茶，珍藏那张张古琴，珍藏那点点岁月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