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谷底的暖心人
■张鹤鸣
半年前,我在《瑞安日报》发表过《感念女儿的再生父母》文章,郑医师是我在人生谷底遇到的暖心人。本文要感谢的是我人生谷底的另一个暖心人。
如果说,我创作的大型童话剧《海国公主》进中南海献演是人生第一个巅峰时刻,那么此前在《海》剧创作和排练的那些艰苦岁月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日子了。那时,全国文艺界还没有从极左思潮中解放,知识分子也还没有从“臭老九”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我的心情十分压抑。
写作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辛辛苦苦创作的一个个戏剧作品不明不白就被打入冷宫,没有谁敢批准上演。我作为编剧,事业当然不可能有拓展的空间;生活上更是艰难到羞于启齿的地步。我们像可怜的寄居蟹,蜗居在夫人娘家朝西低矮的偏房里,冬天不见天日,夏天热得像蒸笼。盛夏时,满头大汗、汗流浃背。我把毒毒的太阳关在窗外,赤膊上阵“爬格子”。在这样一种社会环境和生存空间里,大人小孩接连生病,老二差点养丢了。去温州途中女儿后鼻腔大出血,几乎没命了,深夜,经过郑晋光医师的抢救,才算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当时,我以为总算逃过一劫了,其实灾难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女儿在抢救时输了3000CC血,都是临时买的,并不干净,甚至有病毒,所以女儿出院回家后,潜伏的病毒开始爆发,新的灾难从天而降,夫人被感染,大女儿也病倒了。
那时,剧团在乡下巡演,我留下赶写春节的新剧目。白天,除了烧菜做饭等家务外,还要照顾好三个病号;忙到夜深人静时,才能坐下来创作新剧本。一天,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谁啊?”我追出去喝问。原来是剧团派一个老演员来了解我的创作进度,她说她趴在窗外,看到我的双眼已经肿得像水蜜桃,只剩一条缝,床上还有三个病号正在挂吊针,怎么好意思来问创作进度,连喊“罪过、罪过”赶紧转身离开。我让她转告剧团:我正在赶进度,无论如何春节要上演新剧目。
为了节省时间,如果是肌肉注射,我都是自己操作,但挂吊针容易出问题,不敢拿家人的生命去冒险。可要是陪伴她们去医院挂吊针,那么我就不可能干任何事情了,更何况正在创作一个大型戏曲剧本,谈何容易!在这万般无助和无奈的困境中,我在瑞安中学任教时的同事老孙来看望我。他当时已经是分管文教卫生体育的副市长,关键时刻,他立即让夫人万秀琴每日准时上我家挂吊针。日复一日,风雨无阻,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毕竟是万般无奈、毕竟是大恩不言谢、毕竟老孙曾经是我在瑞安中学时无话不谈的挚友,我也就毫不客气地接受孙夫人的真诚帮助,因为面对事业和家庭同时遇到这么大的压力,我已经喘不过气来,如果再客气谢绝了孙夫人的好意,那么我每天还必须送家人去医院挂吊针,可能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不可能有后来的一切了!
后来,我的夫人和孩子终于康复了,而我在事业上也迎来了春暖花开的转机,很快迎来了人生第一个巅峰时刻。这一切都离不开人生最低谷时有无数暖心人的真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