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糖之恋

    ■林李

    空闲的早晨，熬上一锅喷香浓稠的白米粥，往上面撒一些同样喷香的红糖，舀上一小口，浓郁蔗香在口腔里蔓延，用舌尖轻轻搅动那些小颗粒，很快，甜蜜与幸福汇成了小河。

    稚子杨小羊经常会央求着我给他也舀上一勺红糖，红糖比最好吃的巧克力还要香，还要甜。尤其是在吃药的时候，总是要挟我用红糖的甜来帮他化去药的苦。

    在我记忆中，红糖是家家户户都要备上的，特别是谁家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的，兑上一杯红糖水，温暖身体，增加能量；炖上一盅绍兴花雕打蛋，加入红糖，味浓滋补；小米粥里撒点，炖鸡煮鸭里加点，干脆煮个鸡蛋伴着糖蘸着吃。红糖富含铁、钙、镁、锰、铜等元素，性温、入脾，在中医里是益气养血、祛风散寒的滋补佳品。

    对于病号来说，主要是那些受了风寒、感冒发烧的人，煮一碗姜汤，用红糖兑上，趁热喝了出汗，温筋通络效果也是极好的。那一年，严重感冒，体虚力乏。母亲见状，洗姜煮水，待锅里的水沸了，冲兑红糖，红色的波纹在白色的瓷碗里越升越高，一圈一圈地漾开来，映在母亲脸上，开出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仿佛女儿喝了这一碗姜糖水，“药”到病除。“来，喝糖水，把这碗都喝了，趁热喝了才好得快”。我接过瓷碗，看着红褐色的糖水，袅袅升腾的热气里有种馨香；端到唇边，啜饮了一小口，香甜的液体温热细腻，嘴里、喉间满是清香。我舍不得吞下，让舌头在红糖水里浸泡一会儿，多享受一下糖的香、母亲的关爱。

    上好的红糖制作很讲究，需本地马屿一带沙性土壤里种植出来的甘蔗为原材料，加上自古就有的加工工艺，这样熬制出来的红糖才与别处不同。每年冬初，田野里的甘蔗熟了，大家伙搭盖糖厂制作红糖。早些年，糖厂柱子需用毛竹做成，屋顶和墙体盖的是稻草。稻草能使熬糖时的大量蒸馏热气快速蒸发掉。再砌上一个长灶，灶上一溜儿由大到小顺次砌了11个灶眼，放着11只从大到小的铁锅。11只铁锅一次代表了熬糖的各个蒸馏阶段，每只锅里都热气腾腾。最大的那只锅里糖蔗汁水最多，沥出来的杂质也最多。最后也是最小的那只锅里的汁水最稠，熬到一定时候就变成了金黄色的糖浆。糖浆被舀进一个木质的平台上，糖浆一边冷却，糖工一边用木棒使劲地搅动。过了一会儿，糖浆便成了红糖，色泽黄白，味醇甘甜。

    每年，当空气中飘满蔗糖香的时候，我便托人从马屿糖厂买上5斤左右红糖，供一家三口吃上一年。买回来后，仔细将红糖装入罐子中，匀出一些分装到小罐里，平日烧菜、零嘴，一勺一勺地用着。待到快用完的时候，蔗糖香又要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