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老矣

    ■李浙平

    据说犬的一年，相当于人类的八年。掐指一算，咪咪自打来到家中，有十多个年头了。唉，咪咪老矣。

    一天早晨，妻子将咪咪牵到楼下小解，回来时说：“咪咪是老了，以前到了楼下就活蹦乱跳的，现在上楼梯也很费劲了。”步履略显蹒跚的咪咪走到我的脚边，然后卧了下来，抬起头看着我。咪咪双眼中的光芒，已不复从前炯炯有神，却是神态萎靡的样子。我伸手去抚摸咪咪，一阵瘦骨嶙峋的感觉由我的手指马上传到心里，我便有些酸楚了。这时候，咪咪摇了摇尾巴，算是对我的关心有一种表示，只是尾巴摇几下就耷拉下来，不似从前摇个不停。猛然间，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当咪咪还在三个月的时候，妻子将它抱来家中。看小犬走路像肉球滚动的憨态样，我给它取名“咪咪”。别人都认为宠物猫才叫这种名字，我却坚持这样叫它。小犬它听到一声“咪咪”，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做出一番舔足摇尾的可爱劲。当然，咪咪最喜欢跟儿子俊铺玩耍，因为他会拿食物逗它，在食物的引诱下，咪咪便有了忘乎所以的欢腾。

    咪咪能够忘乎所以的欢腾，是因为我们对它好。咪咪明白谁对它好，于是就报以自己的欢乐，让它坐下它就蹲着，叫它握手它就抬起右前爪，抛出一块食物它就跑去将其叼回来站在你面前。咪咪在欢乐中迅速成长，黄白两色的毛发在胖乎乎的身上光洁蓬松。

    我喜欢咪咪，自然要将咪咪画在图上、写入文中。在我不常画的仕女题材中，有一幅簪花仕女图，我将咪咪绘成倦意懒散的卧睡状，最后是仕女并无楚楚动人之貌，倒是咪咪的样子稚态可掬，成了喧宾夺主的形象了。我以《小狗咪咪》为题所写的文章，竟也被《瑞安日报》发表了，我便时常借此在友人面前夸耀我家咪咪是名犬，即咪咪是有文字名气的犬，毕竟被主人专题撰写的家犬是少之又少。

    犬，或称之为狗，被誉之为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其在于对主人的始终坚守。《说文解字》记载：“孔子曰，狗，叩也。叩气吠以守。”其中这个“守”的意思，我想应该是感动过孔夫子的。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义犬》就讲述了一则义犬的故事，每每读到“见犬毙草间，毛汗湿如洗。提耳起视，则封金俨然”时，不禁为此犬之忠敏护主而唏嘘。我家咪咪虽然谈不上有此类壮举，仅以它自得其乐的生存方式，与我等相安无碍地共同生活了许多年，这份人与动物的和睦情感便不言而喻了。如今，面对咪咪老矣之状，我内心有所酸楚，也在情理之中。

    国人有善待老者之美德，以此广而推之于动物，同样也须以善待之心去关心与呵护。这又令我想起了丰子恺所绘《护生画集》的深远意义了，对万物有善待之悲悯心，即是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而我，在咪咪老矣之际，也应该如此去做，使其不孤独，使其仍有欢乐。

    有情感的相伴，是生命与生命相遇的缘分，自当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