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种子

    瑞安中学 高一（5）班 秦卫

    硬币也是有生命的，如同四月萌发的种子。

    真是难受极了，硬币恨恨地想着。它被裹在一个油腻腻的黑口袋里不知煎熬了多少喧杂的夜，就像是一颗埋在没有光明的土地里的种子。它的主人是一个穷酸的赌徒。在灯光昏暗的小屋里，裹着黄光的灯泡映照出几个不同嘴脸的人，个个声嘶力竭，布满血丝的红眼睛几乎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的几粒骰子。

    一群可恶的赌徒！硬币奋力扭动着身体，仿佛种子奋力顶向上方的土壤，可它没有腿脚，不然早就逃出来了。在第562次逃跑计划失败后，硬币心灰意冷，又一次暂时接受了这个难堪的现状，又一次做了一颗默默积蓄力量的种子。然而他被掏了出来——赌徒要拿这一元赌一把。一阵丧失理智的叫喊后，赌徒灰溜溜地走了。

    被换主的硬币，来到一个有着很大的啤酒肚的男人兜里，但它很不习惯那凸感的存在，它轻轻蠕动，想找个舒服的姿势。但命运不可抗拒，唯有逆来顺受，没办法，它只能忍着。

    胖男人回家后，没能逃过妻子的搜索，只好把赢来的钱如数交上。但这一元硬币并没能引起妻子的兴趣，于是她把硬币给了儿子当零花钱。此刻，种子上方的泥土似乎被人翻了一番，它高兴起来，继续奋力向上拱去。

    又被换了位置的硬币感到多了几分希望。在这儿可比在赌徒和啤酒肚那儿好多了。可是高兴得太早，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由于男孩骑自行车骑得太快，不及躲避迎面而来的摩托车而不小心翻进了臭水沟里。硬币掉进了水沟。顺着臭烘烘的脏水，硬币来到地下的大水池——与其说是水池，不如说是粪池。这里似乎聚集世界上所有的臭气，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可与这里“媲美”的了。随着种子被铲起，泥土裹挟着种子落入新挖的坑，种子狠狠地撞在一块石头上，晕死过去。硬币皱了皱眉头，努力寻找出口，经过艰难的一段旅程，它被冲到了河岸上。终于，它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太阳！它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正当庆幸时，它被一个小男孩捡了起来。望着那童真的笑脸，硬币不由自主地笑了。小男孩擦去它身上的脏水，把它放在阳光下，它重新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苏醒过来的种子，不顾一切地向上冲。男孩望着硬币，似乎很高兴自己拯救了一元钱。但随即犹豫了，要还给失主吗，但失主是谁？交给老师吗？似乎应该为自己买一块巧克力吧，可是……

    它抬起头，突然看到一位老人：一位可怜的老人，正在行乞的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饱经沧桑的凄凉。男孩跑过去，把硬币丢到老人面前的碗里，硬币的身体与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种子萌发的破土之声。

    老人望着男孩远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有些亮晶晶的东西。他站起来，把硬币放在一小叠皱巴巴的钞票底层，用手帕包起来，用丝线绑好，放进口袋里。

    硬币被温暖如春的手帕包裹着，便忘了之前所有痛苦的遭遇。此刻，它只想静静生长，在春天的阳光下。

    （指导老师 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