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生狗养

    ■陈桂芬

    猪生狗养是一句骂人的话，是骂对方是畜生生、畜生养的，指人不做人事。但现实生活中，猪生狗养却有真实的事情。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家家户户养猪养狗是很常见的事情，不像现在养猪养狗需要办理审批手续。有的农家不是养肥猪，而是养母猪，两年可以有三栏猪崽出栏，经济收入远比养肥猪划算。

    农村有句俗话“正月的猪，五月的牛”，意思说一年之中正月的猪肉价格是最高的，一般每公斤1.28元，而到了5月份的时候耕牛成了主角。因为正月是我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农户会请屠夫把家中的肥猪宰杀，除了留一些猪肉给自己过春节外，其余都卖掉，再买一头小猪崽饲养。我家饲养的是母猪，让其产猪仔。用米糠、自家种的青菜、番薯藤、甜菜作为饲料喂养，目的是让猪崽能卖个好价钱，增加家庭经济收入，平时还养了一条家狗，目的是看家护院防小偷。

    一次，我家的大母猪经配种怀孕了，大约过了110天生产了17头小猪崽，母猪乳头只有16个，每次母猪喂奶，总有一只猪崽抢不到乳头而吃不到奶，两天之后，这只猪崽因力量微小，经常抢不到乳头，只得饿着肚子，发出“哼哼”的叫声。

    我父母正为这只猪崽犯愁时，刚好我家的一条母狗产下了4只狗崽子。根据经济效益，养猪崽一只有不少收入，而狗崽子只能免费送人的。我父亲想了一个办法，让母狗护养那头猪崽。母狗不肯怎么办？先试探母狗的心，我把一只狗崽子移到另一处，母狗听到它的叫声，总会用嘴巴轻轻地叼回来。当母狗离开狗窝后，我把另外三只狗崽子移到较远的地方，声音也听不到。母狗回来后发现狗崽子少了到处找没找到，就回到狗窝蜷着身子护着剩下的一只狗崽子。我家想方设法让母狗认猪崽为“子”，我双手捂着狗的眼睛，父亲把一头猪崽塞到母狗的怀里，我再放开手，母狗看到白色猪崽发出呜呜叫，但没有咬它。当母狗凶猪崽时，我们训斥母狗，再把母狗的头按下，让猪崽吃母狗的奶。小猪崽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乳头就拼命吮吸着奶汁，但母狗不愿意让猪崽吃，我们多次训斥，把狗头按着，母狗渐渐地接受了这个“养子”，以后就自然给它们同时喂奶。在喂奶时，还会不时用舌头舔舔小猪、小狗的身体，当奶喂饱后，小猪小狗还躺在母狗的怀里呼呼大睡。

    母狗的奶水毕竟没有母猪那么多，随着小猪、小狗逐渐长大，显然奶水不够。为喂养猪崽，我家给母狗增加了营养，不再全部给吃残羹剩饭，更不会让它忍饥挨饿，把小猪、小狗养得胖胖的，有时候小猪小狗还会闹着玩，成为和谐的“一家子”。当母狗离开狗窝时，小猪、小狗经常跟着母狗跑，结果母狗养的小猪，比母猪养的小猪跑得快。

    有一次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崽离开猪栏，遇到了母狗养的小猪，令人惊讶的是，这只小猪只看看自己的生母与兄弟姐妹，显得很陌生，迅速地跑到母狗的身边，母狗却盯着母猪汪汪地叫，可能担心“养子”会遭到母猪的攻击。显然母狗很通人性，畜生都有爱子与护子之心。

    母狗喂奶的小猪崽虽然没有母猪喂养的那么肥胖，但很健壮。大概喂养了两个多月，小猪也要断奶出售了。这只狗养的小猪被邻居看中了。那个时候，家里有猪，就是一笔投资。一天，邻居带着箩筐和竹筛来我家买小猪，小猪吃饱后，我父亲偷偷地抓住小猪的两只后腿，提起来放到箩筐里，邻居马上把竹筛盖到箩筐上，再用绳子把竹筛与箩筐固定住，小猪不管怎么跳叫，也逃不出箩筐，只在箩筐里嘶叫。

    这个时候最让我感动的是，母狗看到小猪被关在箩筐里，它一直在箩筐周围汪汪地直叫，怒目金刚式地盯着邻居，当两个邻居要把小猪抬回家时，母狗在邻居前面猛叫，还咬着箩筐上的绳子挣着脚腿往后拉，想方设法拦住“养子”，让其回到自己的身边。我用木棍威胁母狗，它才松开了口。我再拦着母狗，邻居才安全离开我家。

    母狗与小猪已经有感情，看它如此伤心的情景，我也非常难过。“猪生狗养”这件事虽然已经过了40多年，但我依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