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真实·暖心

    ——《只有芸知道》的动人细节

    ■胡晓霞

    时过多年，你可能会忘了某部片子的具体情节，但你肯定不会忘记片中那精彩动人的细节，《只有芸知道》就给了观众这样的自信。

    2019岁末，由国产电影贺岁档的开创者冯小刚执导，温籍海外华人女作家张翎担纲编剧，黄轩、杨采钰等主演的《只有芸知道》在全国公映，它给观众讲述了漂泊海外的罗芸、隋东风一见钟情、相恋半生的爱情故事。片中那一个个丝丝入扣的细节，瞬息将人们带入“从前慢”的温情年代，点映票房突破千万，上万名观众给了该片高分。

    电影是细节的艺术，细节描写是指“对客观表现对象的某些局部或微小变化所进行的细腻描写”，分场景细节、音响细节、物象细节、情景细节等。《只有芸知道》源于冯小刚的战友兼助理张述夫妻的真实爱情，编剧张翎则是张述在加拿大的邻居。它既是平民电影，更是诗意电影。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言，艺术家在细节上竭尽全部力量，必将产生巨大的艺术魅力。冯小刚也正是由于竭尽所能地捕捉了生活细节，才使片中的每一个分镜头语言，都兼具了唯美、真实、暖心的特性。

    场景细节

    文学作品通过环境描写来渲染气氛，影视艺术则通过场景设计来暗示情感、调动情绪。《只有芸知道》中，碧绿的草地、沉稳的老树、连绵的远山、柔和的山风、摇曳的风铃、湛蓝的天空、成朵的白云、和煦的阳光、七色的彩虹、静谧的乡村、撒欢的狗狗、梦幻的极光、浩瀚的大海、腾跃的鲸鱼……美得自然通透；两人，一狗，一屋，在新西兰梦幻似水的画卷中，诠释、回溯了男女主人公的温馨相遇、纯真相恋、携手奋斗、温暖相伴、长情相思……美得一往情深。冯小刚通过这处处场景细节，把人物情绪与自然景观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也给湿冷的岁末捎来了温暖与感动！

    音响细节

    细致入微的音响细节有着强大的创造情调的力量。《只有芸知道》中的两首主题曲以歌传情，以情动人。由谭维维演唱的主题曲《相爱的那天》改编自新西兰毛利民歌：“准备了永远，没准备再见，备好了一生，却一瞬间……”直戳人心，道尽了男女主人公凄美爱情的永恒与短暂。曲末，冯小刚特意保留了一个细节：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这神来之笔似在为两人未能圆满的爱情而惋惜，又像是对人生无常的百般无奈，带给人无尽的想象。演唱者谭维维感动地说：“看电影时一直抽泣，导演给我介绍故事主人公时瞬间泪崩。”我想，或许唯有那些多年磨合，把另一半视作自己生命或肢体一部分的伴侣，才能深切体会这歌词有多么剜人吧！另一首主题曲《梦之路》改编自Bob Dylan的经典曲目《You Belong to Me》，杨坤以饱含深情的嗓音演绎了一个中年男子怀念先妻的感人情怀：“没你的孤独才叫孤独，有你的心跳才觉舒服……酒窝装满笑容发着光，来生还依然那么滚烫……”隋东风的孤独心境由此一一展开，罗芸的一颦一笑永驻东风心间。看过电影再回头细品这饱含着细腻而沉甸甸的爱与思念的歌词，每一句都唱进心窝里，听着听着不禁让人泪流满面。爱情，友情；故乡，他乡；家人，朋友，乃至狗狗，无不充满诗情画意，纵然天人两隔，但爱，终将化解一切，这两首主题曲，已然化解了你我的心结，《相爱的那天》唱道：“那是云想说，随风来生见”；《梦之路》唱道：“我的行李装着很多远方，还有片海洋”。

    物象细节

    《只有芸知道》开篇，隋东风带着狗狗坐在大树下的蓝色长椅上；电影结尾，这蓝色的长椅再一次出现。假若单看这蓝色长椅本身，你会不明白导演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如果你注意到片中的一个细节，这蓝色长椅必将深深地打动你。那是罗芸在手术前跟隋东风说，如果她走了，可以用她的名义捐一把蓝色椅子给公园。蓝色，她最爱的鲸鱼的颜色，往后，隋东风每次路过都可以坐在那蓝色椅子上歇歇脚，一如坐在她的怀里……还有那笛子，见证了她俩从相遇、相知、相恋、相离、相念的全过程。笛子钢琴合奏，琴瑟和鸣，曾那般祥和；但为了给她安稳的生活，他放下了长笛，抄起了炒勺；到了片末，他取出尘封已久的笛子，却意外发现她生前偷偷塞在那笛子里的字条：“我没活过的年数你替我好好活着”。这简短的留言，在让人感受到那份痛彻心扉的思念的同时，又让人觉得那仿佛只是逝者的暂时离开，他又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这也应该是她最希望看到的样子。半路留下的那个人，苦啊；而半路走了的那个人，更是用心良苦……她通过让他帮自己完成遗愿的方式来消解他的悲痛，他也将在她的关爱与祝福中，获得重新生活的力量，带着她对他的爱活下去，暖心又治愈。

    情景细节

    最触动我内心的细节，要数那个情景：仿佛就在昨日，隋东风向罗芸求婚，面对这个自己喜欢的男生，她说：“我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女孩子。”大大咧咧的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正好，我的运气一直不错。”这番对话，如同就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观众就像在看自己的故事，从而彻底沦陷于影片。到了她手术前夜，她沐浴更衣，然后依偎在他怀里，说：“我运气真好，一出生就遇到一户最好的人家；要结婚的时候，又遇见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就遇到了最好的朋友梅琳达……”到底是谁匀给了谁好运气了呢？这是一份何等真挚的感情！这是一个何等美好的女子！

    《只有芸知道》，导演冯小刚竭力渲染意念情绪，追索生活底蕴，以一系列唯美、深沉、含蓄、真实、细腻、暖心的生活细节，展现人物的心路历程，还原爱情的本真与纯粹，唤醒观众心底的柔软，震撼和净化观众的心灵，我想，没有人能拒绝这份美好。虽然人生太无常，每一段别离都可能悄然而至，但因为有爱，过往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永久怀恋。只要爱在，人就能在悲伤里得到治愈。导演冯小刚，正因为看到了凡人尘世里的孤独与温暖，对岁月与情感有着真挚的理解，才细致入微地把这份真实和感动带给观众，他说：“想用这部电影在岁尾年初的时候给观众温暖，让人想起这一年的闪光时刻和幸福瞬间，再把这份温暖传递给身边的亲人、爱人。”冯导的美好意愿实现了，《只有芸知道》真实、温柔又不失力量，它让观众收获了哀而不伤的感动与满怀希望的温暖。

    “这份真与暖是当下大银幕最稀缺的资源”。

    直面残缺

    ——《只有芸知道》观后偶感

    ■施正勋

    这是作家张翎写的第一部电影剧本，依据真人真事创作。有幸观看了首映式，或许我太冷血，没有流一滴泪。但却有一番深切的感悟。

    一脉起伏连绵的葱茏山野，一株枝桠伸展树杆粗硕的大树，一对远离祖国的年轻男女，亲密地依偎在树下，四周宁静，诗意盎然。

    从电影开映，直到时间快过半时，我只是专心欣赏异国他乡的美景，为这对沉醉在世外桃源般天地间的年轻人的忙碌与纯情所吸引。

    多么幸运的芸姑娘，不仅美丽、聪明、善良，连偶遇的房东也成为她爱的牵线人，为她找到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谅的小伙子。

    人世间存在各种各样的美和善，而完美却太稀缺了，甚至可以说无处寻觅。幸运而聪慧的芸姑娘就有自己天然的残缺。或许就是这份难以启齿的隐痛，她开始时那么决绝地拒绝了求爱者。

    命运宠溺芸姑娘，当她把爱的筹码押在轮盘赌机上时，竟然连连获胜。一切仿佛是天意，他们有了远离尘嚣、安详舒适的小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餐馆，虽然每天来回奔波劳碌，却乐在其中。帮忙的新西兰姑娘、一只流浪狗，所有的缘分都充满了友善，给了她足够的温馨与安全。

    或许，连造物主也嫉恨芸的美丽善良，给她留下一个足以致命的残缺：她的心脏先天性不健全。

    一对情侣、一棵奇树，一座山庄、一脉青山，还有那一条紧紧相随的狗。包括她的幸运，在15年后都成了镜花水月。45岁，正在最美好的年龄，却静静地长眠而去。

    痴情的男人捧着芸的骨灰瓶，不辞辛劳奔走一万五千里，为了实现她生前的企盼。那份真诚芸姑娘能体悟得到吗？

    我们追求天长地久的厮守，我们歌颂不离不弃的爱情，即使在物欲充斥的现实生活中，总有那么一种痴情令人动容。可是，编导却联手送给我们一个残缺的结局，叫人唏嘘不已。

    “活下来的另一半苦啊。”一句表白里寄寓深情。苟活者还有长长的岁月，需要独自去品味。或许，时间会冲淡记忆，却冲不走夜深时孤独的思念与隐痛。

    芸姑娘早就知道悲剧的存在，她还是勇敢地赌了一把，赢得了15年的幸福时光。

    就是健康的人，也难以预测人生的无常，无法躲避风云变幻。人的一生，不可能完美无缺憾。

    向往诗与远方，追求真情浪漫，年轻的心总是充满企盼。现实不会那么圆满，人生难觅完美如意。直面残缺，是正常人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

    透过唯美的画面，我的感受或许太世俗庸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