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我的伯乐
■张鹤鸣
调离瑞安中学已经50多年,当初的师友若有去世的,我都是事后才知道。前不久,从瑞中校友吴永安的帖子得知:陈昭严老师已经去世。我忙拨电话询问,确定无误,悲伤之余,立即写了一篇短文,以寄托哀思。
1962年,我从杭州大学(今浙江大学)毕业,分配到瑞安中学任教。人地生疏、举目无亲,工作压力远超预期。一个学期下来,人瘦得像猴子,老爸说:“这么辛苦,辞职回来跟我学医算了!”就在这最艰难的日子里,陈老师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和鼓励。他悄悄告诉我:前一期分配到瑞安中学的一位新教师,因为出了点“状况”,所以要立规矩、压任务,不能让新教师有“无事生非”的时间。哦,原来如此!这真是“因为别人生病,所以让我们多吃药啊”,我一肚子委屈。
谁知一报到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语文教研组让我备好初一的课,先试教,然后决定是否可以正式开课。要求把听课的校长、教导主任、教研组长等全部以学生对待,指名道姓向他们提问。我性格内向放不开,不敢大模大样提问,这一课让大家很失望。教研组长让我再备一课,争取第二次试教能成功。
这时又是陈老师给我力量,让我壮胆。我被逼到了“墙角”,真的就豁出去了,结果有了意外的收获,评课时全是正面的鼓励。陈老师很为我高兴。
不知不觉,一年的见习期满,我的工资定档时,又是陈老师第一个发言,他说我是准研究生下放到中学的,一年来教学水平的提高有目共睹,因此建议破格升高一级定档。语文教研组有不少老师表示赞同。但会后,我悄悄去找分管教师工作的副校长,要求从最低档开始,放弃破格机会。虽然学校尊重了我个人的决定,但对陈老师的厚爱我一直铭记在心,他是最赏识我,并不断推荐我的伯乐。
因陈老师的一再推荐,我从初一破格提升到高中部任教。陈老师第一个为我祝贺。他还热心为我介绍对象。可当时我接手的是高一(3)班的语文兼班主任,教材和学生都是新的,班里有64名来自平阳、苍南、文成、泰顺和瑞安各乡镇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住校生,一个寒假只能完成湖岭学生的家访,备课批改作业忙得我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只能再次辜负了陈老师的好意。
次年,我要求接手新高一两个班语文,兼高一(2)班班主任。这个班是瑞中初三4个班选拔出来的尖子班,大多是我任教初一时的学生。学生是熟悉的,教材也是熟悉的,在原先教案的基础上备课就省事多了。所以那一年无论是班级管理还是教学工作都得心应手、顺风顺水。校领导见我一副悠然自得的轻松模样,再把初一初二8个班的美术课也交给我。此时,陈老师说已经为我物色了一位好姑娘,希望会面,我不置可否地一笑,没当一回事。虽然我再一次辜负了陈老师的良苦用心,但他表示理解,说过几年再为我张罗。
后来我去瑞安越剧团当了编剧。这时我得知乐清老家的小弟弟已经耽误了一个学期的学习,赶紧回老家为小弟弟办了转学证明,将他插到陈老师的班,陈老师热情地接收下来,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栽培他。那时我兼任了剧团团长,经常要随团四处“漂流”,小弟弟幸亏有陈老师关照,我就放一百个心了。高考时,小弟弟以高分考取了复旦大学新闻系……小弟弟成长的过程中,有陈老师付出的心血,有机会回瑞安,他总会去看望恩师。
陈老师十分健谈,前些年,他偶尔来访,似乎有许多话要诉说,但看到我忙忙碌碌的样子,郑重其事地接过我新出版的书籍便匆匆离开了。我想:等我真正歇下来时,要好好与陈老师等师友倾情畅谈,谁知心愿未了,陈老师已然匆匆离去,空留下深深的思念。
我的伯乐——陈昭严老师——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