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情结
■林南斌
上次浏览瑞安新闻客户端时,一篇文章题目吸引了我——《古时偏安一隅的瑞安何以人口大量涌入?大功臣居然是番薯》。于是疑窦丛生,感觉不可思议,番薯很常见,也经常吃,怎么就成了“大功臣”了呢?
据《嘉庆·瑞安县志》载:“甘薯,一名番薯,形圆而长。邑有诛茅傍山而居,不宜耕稼者,惟种甘薯。秋熟收之,蒸晒切丝,贮之,以充糗粮,是名薯粮,兼酿酒。”
“民以食为天”,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番薯解决了人们温饱问题。《乾隆·温州府志》载:“温人呼甘薯为番薯,原从闽,至今得其种法,五邑(指温属永嘉、瑞安、乐清、平阳四县及玉环厅)俱有,玉环更饶。凶年可为粮,产瑞邑大山者,味尤嘉美。”难怪,番薯和小麦、大米、玉米并列,成为联合国粮农组织确定的“四大主粮”。
从前我们家也种番薯,种在海拔274米的马屿镇上洞山顶上,当时环山公路还没建造,山路崎岖难行,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湿滑,容易摔跤。父亲带着我们兄弟仨大清早就上山,一干起农活就是一整天,经常汗流浃背,腰酸背痛。我们用锄头翻土,挖出一个个硕大的番薯,剔除了番薯藤,然后把番薯装到番丝篰(竹制工具)里。记得那时番薯的品种叫“广东白”,皮白而形大,装十几个就把篰装满了。傍晚,我们挑上满满两大篰番薯,颤颤巍巍地下山,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有时,我们也把番薯刨成丝,然后平铺在番丝䉭(音同“猎”,竹制工具)上翻晒,晒成番薯丝后再挑下山就方便多了。那时候大人在一旁刨番薯丝,我们就在番丝 边穿梭玩耍。我最擅长抓蝗虫,悄悄地蹲在草丛间,等待蝗虫出没时,紧紧按住不放。因为我比较细心,总是能敏感地洞察蝗虫的活动轨迹,所以每次抓到的蝗虫都是最大、最多的。现在回想起来,在劳动之余的偷懒也是那么刻骨铭心。番薯丝晒干后,装成一麻袋一麻袋的,就成了我们来年的主要粮食。
那时候最感兴趣的当属晒“番薯枣”(番薯干)。初冬时节,艳阳高照,家家户户都忙着晒“番薯枣”,道路边的空地上一片排列整齐的番丝 ,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成为冬日乡村独特的风景线。山顶上种的番薯甜度高,晒好的“番薯枣”又甜又韧,令人回味无穷。以前我上学时偶尔带一些去学校,总被周围的同学一抢而光,成为那个时代最好吃的“零食”。
时过境迁,现在已很少见到那一排排的番丝 ,但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番丝 的影子,它见证了那段艰苦的岁月,还有那个苦中作乐、甘之若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