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四人组合”

    ■金洁

    在风尘起落的人世间，我们总会遇到很多人，或擦肩而过，没来得及留下模糊印象，或山一程水一程，走过一段有故事的美好时光，然后各自散落天涯。而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比如我们的“四人组合”。

    我们结缘于20多年前。在这之前，我们都不在同一所学校，是陆续从乡下调入瑞安市实验小学的。或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或许是性格中某种相似或互补，我们走得比较近，慢慢地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

    王是我们四人中年龄最小的，却因为熟谙人情世故而一直占据着老大的地位，每每遇到需要集体商量定夺的事情，她总是最有话语权，不仅理论一套套，还旁征博引举例佐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语气肯定不容反驳。我们只得乖乖败下阵来，当然更多时候是心服口服的，所以一致送她“王智慧”雅号。她既不接受也不推辞，只露出那口修修补补花费了很多人民币的烂牙呵呵地笑。同样是当老师，王的人脉资源却比我们丰富得多，遇事我们会第一时间想到她，而生性善良的她总是二话不说鼎力相助，不仅主动打电话牵线或交待，还及时跟踪了解办事效果，默默享受“送佛送到西”的成就感。王待人特别热情，如果我们到她家里玩，她一定再三挽留，直到同意留下来吃饭为止，而且不管人多人少，她都会烧出满满一桌的菜，明知那么多的量，就算我们都是“七把叉”，也根本没办法解决，可她就是不管，好像不把整个菜场搬上桌就不罢休。

    张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优秀教师，年轻时如出水芙蓉，回头率百分百。她相信命运的安排，遇事冷静沉稳。如果你想找个人谈心或倾诉，可又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那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无需担心秘密被泄露，在我看来，她简直比双保险的保险箱还靠谱，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没有任何负担和压力。张也算吃货一枚，说起美食眉飞色舞，烧起菜来得心应手，对我这个“厨艺弱智”曾表现出极度失望与懊恼，却仍一次次不厌其烦远程指导我烧出自感满意的菜肴。

    谢是一位坚强乐观的现代女性，在她眼里，任何磨难和挫折都可以变得云淡风轻。她做事勤勉，风风火火，拿得起放得下。她审美观很好，对于服饰搭配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被我们称为高品质的形象设计师。她比我们几个心高气傲，不甘平庸，还未到退休年龄就早早提前挣脱体制约束，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了，如今脸上虽难掩岁月的痕迹，却照样于夹缝中活出了精彩。

    我是四人中的差生，无论颜值还是能力，都直接拉低了这个群体的平均值，但是我也有我的优点，比较听得进逆耳忠言，而且特别真实特别简单。

    这就是我们快乐潇洒的“四人组合”。那时候，我们有事没事找一处茶餐厅，边吃边聊，聊学生，聊家长，聊老公，聊孩子，家长里短、社会现象都是我们的热门话题。有时候越聊越起劲，情不自禁争着抢着，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急着插嘴，为某种观点争得面红耳赤，然后一个个手舞足蹈，笑得东倒西歪，简直比中了大奖还开心。那时候，我们都特别喜欢吃红豆沙冰，对于这道必点菜，后来竟然发展到每人一份，吃得那叫一个过瘾！那时候，我们热衷于去实体店购物，下班了结伴逛街是常有的事，不仅逛遍虹桥路，还跑到温州，甚至让张的老公专程开车带我们去杭州血拼。那时候，我们嘴上互称老娘，其实心里以为自己还很年轻，似乎不曾想过转眼就逼近退休。

    如今，谢离开了讲台，王去了外校交流，张援疆去了，只留我一人坚守这所留下我们青春和梦想的百年老校。20多年弹指一挥间，再过20多年，我们都老态龙钟了。站在校园里那棵生机勃勃的重阳木下，我突然莫名感伤与惆怅。“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只愿匆匆的时光里，一切随记忆风干的美丽情缘长留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