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馨：忠贞不渝捍真理
■马邦城
郑馨(1901—1932)，原名景柳，字德甫，瑞安白门乡(今属瓯海丽岙)西余村人。1923年，瑞安中学毕业，就读北京俄文法政专门学校(后改名中俄大学)，1925年在京加入中共组织。“四·一二” 反革命政变后,返乡任中共浙江省委特派员兼永嘉县委书记，领导浙南土地革命和武装暴动，后又相继任中共浙西特委书记，省委常委兼秘书长，杭州市委书记，杭县中心县委书记等职。不久，调上海工作，在英租界被捕，转押杭州陆军监狱，1932年7月遇害。
追求真理
1924年初秋的北京，金风送爽，艳阳高照。一位名叫郑馨的青年，正手拿书本迈着健步，意气风发地跨入俄文法政专门学校的大门。他来自浙江农村，老家远在瑞安县白门乡西余村。
郑馨原名景柳，字德甫，曾就读于瑞安中学，在校时担任副班长，成绩优良，思想进步。他一心向往革命，追求真理，因对俄国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怀有浓厚的兴趣，1923年瑞中毕业后，只身赴北京报考俄文法政专门学校，却因俄语一门不合格,名落孙山。郑馨毫不气馁，留在那儿做了我们现如今所谓的“北漂”，一边打工，一边狂补俄语。功夫不负苦心人，第二年，他终于如愿以偿，考入这座自己心仪已久的学校。
俄文法政专门学校由北洋政府外交部创办，与十月革命后的苏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校求学期间，郑馨曾聆听过苏联革命家于思伟的访华报告，以及李大钊关于“苏联革命的历史意义”的讲课，同时还阅读了大量进步的理论刊物。从此，他对革命真理的追求也更为迫切,逐渐树立起献身中国革命的伟大理想。入学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25年，他加入了北京的中共组织。
郑馨入党后在上级领导下，联合学校进步师生，掀起反对守旧派校长的风潮，他们上书外交部部长沈瑞麟，要求将俄文法政专门学校改名为“中俄大学”。其时，段祺瑞执政的北洋政府，为应付军阀混战的局面，改任王正廷为外交部长，由于苏联驻华大使亲自出面找王活动，经过郑馨他们的不懈努力，“中俄大学”这块牌子终于竖了起来，外交部正式任命徐谦为中俄大学校长。这场斗争的胜利，郑馨功不可没，充分彰显了他的组织活动能力。
1926年初，帝国主义列强勾结封建军阀，加紧了对革命的破坏，段祺瑞政府在日本帝国主义指使下，制造了“三一八”惨案。吴佩孚与张作霖互相勾结，重修旧好，冯玉祥部退出京津一带，反苏势力重新抬头，苏联驻华大使加拉罕被迫离任，徐谦校长也随之避走莫斯科。中俄大学校内的右翼势力乘机复辟翻案，恢复了旧校名，并将郑馨等进步学生开除出校。
这一年年底，郑馨离开北京，回乡参加中共温州独立支部的活动。1927年2月，北伐军由闽入浙，经平阳、瑞安到达温州。浙江党组织发动群众迎接北伐军入浙，在国共合作大好形势的推动下，各地的工农运动普遍开展。当时，浙南各县的国民党县党部内，基本上都是共产党员为核心，他们以双重身份，公开进行革命活动。
在北伐军取得连续胜利的时候，郑馨就冷静地意识到国民党右翼势力正在大肆扩张。他与“瑞特支”书记林去病同是瑞中校友，关系密切。有一次，他暗中告诫林去病说:“目前国共合作的局势虽好，但已蕴含着分裂的危险，必须提高警惕，早作防备。”好在听了郑馨的劝告，林去病辞去国民党瑞安县党部常委之职，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才躲过了一劫。
坚持真理
不久，郑馨离开温州，回到了尚处于军阀统治的北京，继续为追求共产主义伟大真理而奋斗。1927年4月6日，北京中共党组织遭军阀张作霖的破坏，著名的共产党人李大钊等多人被捕牺牲。形势危急，郑馨被迫离京南下，辗转赴武汉寻找党中央。不料他到达武汉时，汪精卫已公开叛变革命，党中央转入地下活动后，郑馨在武汉找不到党组织，只得返归瑞安家乡。
此时，白色恐怖正笼罩着浙南大地，国民党反动派在温州实行“清党”，大批共产党员遭到抓捕与屠杀，党内同志纷纷转入地下斗争，党组织的工作重心也开始向农村转移。郑馨利用温州一带的敌人不知他真实身份的有利条件，主动联络林去病、陈卓如等同志，深入农村开展活动。他首先来到老家白门，在那一带组织农民协会，开展减租减息斗争。
“温独支”遭破坏后，同党中央和浙江省委失去了联系。郑馨主动请缨，秘密前往上海，去寻找中央组织。他在上海几经周折，终于同党中央的同志接上了线。同年12月，根据党中央提供的线索，他去宁波找到了浙江省委书记夏曦，并被省委任命为特派员，回温州负责恢复与发展党组织，继续开展革命斗争。
1928年1月下旬，郑馨在瑞安城区主持召开了永嘉、瑞安、平阳三县党的负责人会议，向与会者传达了党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并整顿各县党组织，重新确定县委负责人。作为省委特派员，他兼任了永嘉县委书记。在郑馨的努力下，与上级党组织脱钩10个月之久的“温独支”，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联系。3月，省委又派林平海、王屏周同志来温州协助郑馨指导工作。
在省委直接指导下，永嘉、瑞安、平阳等地的农民运动风起云涌，农会组织似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农会还组建了自己的武装——农民赤卫队，与反动派展开武装斗争。根据党中央与省委的指示精神，郑馨在平阳鲸头山，再一次主持召开永嘉、瑞安、平阳县委负责人联席会议，根据省委指示，决定在6月27日举行三县农民联合大暴动，计划先攻下温州城，成立苏维埃政府，再攻打平阳、瑞安等县城。
这次三县联合大暴动，受党内“左倾”冒险主义思潮影响，不顾敌强我弱的客观实际，盲目攻打县城，造成不良后果。由于农民武装仓促组建，武器落后，又缺乏军事训练和实战经验，再加上计划不周，行动时出现意外等原因，导致暴动失败。主要组织者林平海、王屏周等人被捕遇害，郑馨和林去病等人受到通缉。
1928年9月，郑馨被中共省委任命为浙西特委书记。他到达浙西后，吸取了盲目发动武装暴动的教训，全力纠正存在党内的极“左”错误思潮。当得知永康、武义两县已建立永武联合暴动军事委员会，决定举行秋收武装暴动的消息后，他立即发出《特委致永康、武义两县委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联合暴动属于“军事投机、军事冒险”，要求他们“万勿盲动”。并紧急请示省委转告永康和武义县委，立即停止这种主客观条件根本不具备的暴动，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发动群众开展日常斗争方面上来。
可是为时已晚，两县已在10月10日和10月11日相继发动武装暴动，结果在国民党反动军警的血腥镇压下，均告失败，使党组织蒙受重大损失。郑馨代表浙西特委，对擅自组织暴动行为作出了严肃的批评。同时，针对宣平县（原属丽水，今已撤县）存在的同样问题，发出了《致宣平县委函》，要求县委坚决制止盲目暴动的行为。但宣平县委没能控制住局势，那儿还是闹起了暴动，结果造成50多人被捕，党组织负责人遭到通缉，只得转移至外地隐蔽。
郑馨痛定思痛，觉得有时候坚持真理，坚持正确的路线，确实是相当困难的，往往需要付出血的惨痛代价。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在10月底召开的浙西特委临时执委会上，专门制定了《浙西目前工作大纲》，明确提出今后的工作思路，要求13个已建制的县委，要健全机构和工作制度，未建立县委的6个县要尽快建立。还将浙西特委所属的各县划分成4个区域，派驻特委委员联系，以加强领导。
当他了解到建德县委还有同志想寻机打入国民党，并以国民党的名义去发动组织群众这一情况时，当即予以制止，亲自起草《特委致建德县委函》，明确指出：“绝不许以国民党的名义去组织群众，无论工会、农会都须作反国民党之宣传，揭露国民党种种丑态于群众面前。”要求建德县委彻底清除机会主义和盲动主义的余毒。这对于正确指导县委工作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郑馨担任浙西特委书记的3个月时间里，他坚定不移地坚持革命真理和党的正确路线，努力纠正机会主义，尤其是“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保存和发展了党的力量，使浙西革命斗争逐步走上正确发展的道路。
捍卫真理
1928年12月，浙西特委撤销，郑馨调中共省委机关工作。次年1月，中共浙江省委召开扩大会议，改组了省委，郑馨当选为省委常委，后来还担任了省委秘书长之职。鉴于浙江省委机关屡遭敌人破坏，无法统一领导全省工作，党中央作出了《浙江问题决议案》：“决定暂时取消省委，加紧直达地方的巡视工作，划分六个中心县委直属中央。”
由于杭州市委书记周志康和前省委代理书记罗学瓒被捕，杭州市委遭到严重破坏，党中央任命郑馨为杭州中心市委书记，担负起重建党组织的重任。当时在白色恐怖笼罩下，国民党当局对杭州的防范特别严密，特务暗探遍布四处，使杭州的基层党组织几乎处于瘫痪状态。郑馨在筹建市委，恢复发展党组织的过程中，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与风险。8月，他到上海向党中央如实汇报情况后，中央决定另派其他同志赴杭州筹建市委，将郑馨派往吴兴、长兴等地巡视。
没想到刚筹建的杭州市委，再一次遭到敌人的破坏。郑馨又临危接受党中央委派，再次接手筹建杭州市委的任务。斗争需要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坚持，真理需要舍生忘死地去捍卫。郑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经过不断努力，终使杭州市委在逆境中重新建立起来。
1930年8月15日，郑馨和卓兰芳、王国桢等参加了苏、浙、皖三省联席会议。这次会议中央错误地作出了开展工农兵联合暴动和工农红军向中心城市进攻的“左”倾决定，党、团、工会组织被合并组成行动委员会，以加强对军事斗争的领导。浙江分成南、北两个总行动委员会。卓兰芳和郑馨回杭州组建浙北总行动委员会，郑馨任总行委组织委员，并前往义乌县筹建工农红军，以配合浙南红十三军的军事斗争。
好在同年9月，党的六届三中全会批判了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纠正了组织全国总起义和集中全国红军进攻中心城市的冒险行动，决定恢复党、团、工会的独立组织和经常性工作，浙北“总行委”撤销。郑馨与何达人等受党中央委派，赴杭州筹建中共杭县中心县委，郑馨担任中心县委书记。不久，他被调往上海的党中央工作。
1931年12月，杭州国民党特务带着叛徒到上海活动，侦知郑馨在上海英租界的住所，便勾结英租界巡捕房，于12月15日在上海戈登路逮捕了郑馨，将他转押至杭州的浙江陆军监狱。那里是国民党反动派关押、迫害共产党人的主要场所，在郑馨入狱之前，曾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的徐英、罗学瓒、卓兰芳等同志，都先后在狱中遇害。郑馨在狱中遭受敌人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但他始终坚贞不屈。
1932年7月，这位一生都在追求真理、坚持真理、捍卫真理，忠贞不渝的共产党人，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为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理想，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郑馨的英名将永载史册！
（本版资料图片由何光明先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