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个周末，要赴清垟一个朋友的酒席，当天下午，我在飞云街道办完事后就近在56省道边等车。这时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停在不远的停靠站，我小跑几步就上了车，车上人很多，但还有站的地方。这辆122路公交车是开往高楼镇的，途经清垟。我站稳后才想起身上没有带钱，车费付不了有些尴尬。边上的检票员是位50来岁、古道热肠的女同志，她告诉我可以用微信支付。我马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正要问怎么操作时，她已伸出手来，对我说：“要先关注才可以付钱，我来帮你弄。”没几下她就帮我弄好了。问我到哪里，我说去清垟，她说车费5元。只见她拿我手机在支付扫描仪前晃了一下就结了。

    我很多年没坐公交车了，不知道可以用微信支付。现代科技的一日千里，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硕果，在公交车这方小天地里也露出一角来，车上的大爷大妈都在用手机刷新着各自方便又幸福的生活。

    车在前进，我的思绪随着车窗外的风景倒流，回溯到三十多年前的时光。记得我1986年高考落榜后去瑞安城关复读，每周都往返于城关、马屿之间。那年月，从马屿到城关有公共汽车，只是飞云江上还没有大桥，公共汽车只开到飞云渡口，然后要坐轮渡到对岸。不过让我最难忘的还是别具特色的拖拉机载客。车主在拖拉机车斗里架起一个一人多高的棚子，车斗边沿较宽，可以坐人，如同自带坐位，讲究点的车主会在上面加上一层皮垫子，经过简单地改装就载客了。

    那时的公共汽车虽然高大上，但容易赶不上趟，且车费较贵，所以很多人选坐拖拉机出行。那时，能坐上拖拉机已是离地三尺飞一般的感觉了，很少有人考虑安全问题。拖拉机司机边开车边喝五吆六地训斥着争先恐后上车的人，拖拉机的车头车尾站满了人。乘客拖着大包小包，什么鸡鸭鱼肉萝卜青菜都有，脚踩着的、怀抱着的、手提着的、车架子上挂着的，小小的车斗被塞得满满当当，让人喘不过气来。车主干脆把后挡板打开，左右用两条铁链钩住，延长了车斗空间，站在挡板上面的人，一手搭着别人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抓着车架，踮着脚尖，生怕摔下去。拖拉机在沙子路上开得飞快，尘土飞扬、一路颠簸……

    时光顺着江河流淌，也沿着蜿蜒的道路前行。如今，飞云江上有姊妹桥、动车桥、高速桥等大桥飞跨南北，繁华落尽的飞云江渡口略显空荡，守候着悠悠江水，已成了一代人的记忆。城市和乡村被一条条宽大的马路连在了一起，城乡差别快速缩小，城里人的优越感和乡下人的自卑感已不再萌生。

    “乡下人”这三个字曾经伤透过我的自尊心，站在这拥挤的公交车上我感慨良多，也不经意间见证了这几十年的沧桑巨变。像我一样曾经自卑过的一代“乡下人”变得自信了，乡村因美丽而自信，也因自信更美丽。

    正当我走神时，车厢内广播响了：清垟站到了。我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