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洁
现在的年轻人,没见过虱子,对虱子没有概念,可小时候的我们,很多人都曾有过与虱子“患难与共”的难忘经历。
先来科普一下,虱子是一种灰黑色寄生虫,芝麻大小,有短毛,头小,无翅,腹部大,寄生在人畜身体上吸食血液。
那是我们的小学时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谁先开始,反正头上长虱子是司空见惯的,懵懂的我们差点以为那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现象。虱子给人制造的直接灾难就是头皮奇痒难忍,让你忍不住反复抓挠。还没吃饱喝足的虱子,干瘪如皮屑,一旦吸饱了血,立刻变得鼓鼓囊囊的。那时候,主妇们忙完活计后站在家门口给小孩捉虱子,是非常熟悉的场景,常见她们把捉到的虱子放在两个拇指的指甲盖中间,用力挤压,“啪”的一声,虱子被挤破肚子,一命呜呼。
平时,虱子不仅紧紧黏附在头皮上狠狠叮咬,还在头发上大肆产卵以繁衍后代,尽管它们呆头呆脑,反应迟缓,繁殖能力却很强,没几天就能让你的头发沾满星星点点的白色虫卵——虱虮。当时我的一个同学,头发又多又长,头上的虱子简直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课间休息时随手撩开她的头发,就有好多“膘肥体壮”的虱子赫然出现,至于虱虮,那就不用说了,成串成堆的,像白芝麻牢牢地粘在一根根头发上。奇怪的是,平常也没见她往头上狠命抓痒,难道真应了那句“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实际上,班里同学,尤其是女同学,很少有不长虱子的,所以即便是在课堂上,我们也会时不时地看到同桌或前排同学有虱子明目张胆地顺着头皮悠闲爬行,或者干脆在发梢表演起“荡秋千”。
那时的我,梳着两条可爱的“泥鳅干”小辫子,辫梢还扎一对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美美的,也算相对比较讲卫生,隔三岔五就洗头,然而不知哪个讨厌鬼神不知鬼不觉把虱子传给了我,我那乌黑油亮的头发硬生生成了虱子的温床,龇牙咧嘴抓痒头皮成了每天必修课。虱子袭击是不分时间和场合的,只要它乐意,随时随地叮你没商量。白天写作业时,晚上睡觉时,帮大人做点家务时,跟同伴快乐玩耍时,可恶的虱子总是出其不意频频骚扰。印象深刻的是,有几次正聚精会神听着老师讲课,那该死的虱子也不识抬举,由着自己性子兴风作浪,我隐隐感觉耳后根“有敌情”,便下意识地用指尖使劲一捏,还真捏到了一只肉嘟嘟的虱子。立马置于桌角,而后一边用余光防备老师和同桌,一边用大拇指甲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它个呜呼哀哉,只是那堂课再无心思认真听讲。
长了虱子,只好尽可能勤洗头,那时没有洗发水,我们用的是香皂,在头发上涂擦过的香皂,上面总会黏着几只虱子。有一次,一个邻居小孩在门前洗头,脸盆里竟然黑压压漂着一层虱子,就像往里面撒了一把黑芝麻,可想而知那个稚嫩的头颅曾经有多委屈。那时候,为了对付虱子,几乎每户人家都备有篦子,这是专门用于撸虱子的特殊梳子,梳齿密得只容发丝通过。把结疙瘩的头发用普通梳子梳顺后,拿篦子紧挨头皮梳下去,黑褐色的虱子和灰白色的虱虮纷纷扬扬洒落在事先铺好的白纸上,赶紧一阵猛掐,“哔哔剥剥”,一批令人痛恨的“吸血鬼”就此阵亡了。但这招往往治标不治本,总有“漏网之鱼”继续在头上安营扎寨继而传宗接代。于是,用六六粉杀死虱子的愚昧招数被广泛运用,睡觉前把六六粉涂在头发上,用毛巾包得严严实实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打来满满一脸盆热水洗头,这下头上的虱子基本上赶尽杀绝,只是现在想来,接受这一疗法的孩子居然没有中毒,也算是命大了。
除了虱子,对于跳蚤、疥疮、烂头,那个时代的人都不陌生,不用说都跟贫穷落后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如今,物阜民康,这些叫人难以启齿的遭遇早就形影无踪。某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为头顶冒出的一根根白发惊呼的那一刻,想起虱子相伴的童年,不禁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