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尤其是当代人,借助网络的便捷,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个圈子和群里。
不久前,我收到一个邀请,通知周五18时,几个校友一起聚聚吃晚饭。
这是校友的圈子或群。我们的学校名不见经传,叫做杭州农校,在本市竟也积聚起一个几十人的群。受邀的少许校友陆续到来,但直等待到19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我们一位尊贵的校友——周校友才在百忙中匆匆赶到。
说起来,我们似乎有更多的交集,不仅是校友,还曾在市农业局的同一个办公室做过一段同事,而我们的上一次见面,却是在14年前的欧洲。
2007年,我自驾游欧洲。有一天在德国科隆,我免费暂住在一位温州侨领的酒店,老板姓白,黄昏时告诉我说,就近有一个瑞安来的考察团,其中有一位局长是我的同学,邀请一起过去聚聚。于是,我们便一起来到一个叫莲花酒店的中餐馆,猛一见,正是周校友,犹如《镜花缘》中云:“邂逅相逢,万里他乡遇故知,可谓三生有幸!”就像久旱逢甘露,一直喝酒、品茶至凌晨2时。
然后,我却在高速路上被德国巡警跟上,原来是因为车开得太慢了!被引导至一偏僻处测试酒精度,竟没有测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华侨则用德语向他们极力吹牛说,我不远几万里从中国开车过来旅行云云,竟令徳国巡警肃然起敬,把那个测试酒驾的塑料管送给我说“作个纪念”,却早不知被我丢到那里去了。
往事历历在目,14年忽然已过。我们的周校友已从局长荣升了,而我连祝福也没送他一个,实在惭愧!
觥筹交错间,我借机向他敬酒说:“哎,应该早一点拍你马屁!”
“你从来不会拍马屁!”周校友回酒说,仿佛看透了我五脏六腑似的。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碰面,是在德国的一家中餐馆吗?”我怯怯而又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后来我在新华书店看到你写的那本书,竟没有送我一本,现在还有吗?”他说。
忽然心中有一点莫名的激动,那就是我的《独行欧洲》,出版已有十年了,竟还有人惦记。
而仔细想来,正是那次德国的邂逅,改变了我欧洲的行程。记得那晚,大家济济一堂,因为周校友和瑞安考察团众人的鼓励,几位瑞籍侨领赞助了我3000多欧元。同时,两位荷兰来的侨领热情地邀请我去访问。由此之故,我便先去往荷兰走马观花了一圈,再重返德国,然后才进入预先设定的行程,抵达捷克首都——布拉格卡夫卡故居,却不幸被盗贼洗劫一空!呜呼,我接下来的欧洲之路,连同《独行欧洲》中的文字,一起在悲喜交加中砥砺前行。喜耶?悲耶?或者都已不再重要,恰如一位诗人所歌:一切逝去的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
如此想来,我是最应该送周校友一本《独行欧洲》的,便醉眼蒙胧地从床上跳起来,抽出一本藏书,在扉页写着“同窗校友××先生雅正”外,另加了一句感叹:“光阴苒荏驹过隙,欧洲一遇十四年”。
过了一天,径直送到他办公室去,却吃了闭门羹。对门有人示意我与贴在门上的秘书电话联系。我便怯怯地告诉秘书,有一本书放在信封里,请代为转交。
不料,却被电话那头断然拒绝。秘书说他不能转交,叫与本人联系。也许,秘书担心信封或书本里夹带别的什么东西,成为烫手的山芋吧,我想。
无奈之下,只能打扰周校友,果然在开会,电话那头说就放在对门的秘书科,则只能劳驾他亲自去取了。
我终于如悉重负似地走出市政大院,无端地玩味起北岛先生很多年前留在《一切》里的两句诗: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这两句诗里好像包含着某些真理,又好像只是诗人的天真与武断,犹如一只鸟: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