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伟

    我的母亲如同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平凡而伟大，奇怪的是，从小到大我似乎从来没有写过关于她的文字，但一路走来，心眼所见皆是她的辛苦。长大后，偶尔围坐聊天，当她云淡风轻地提及那些劳累和委屈，我经常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母亲出生农村，嫁给在城关工作吃国家口粮的父亲算是实现了阶层跨越，但辛苦的程度却一点没降低。她顶替爷爷进了光明商店，每天凌晨三点，父亲摸黑就骑车送她出门了。她负责分类和清洗被宰好的牛，大冬天，手要一直泡在刺骨的水里面几个小时，手指经常被冻得没有感觉。然后，她还要将分类好的牛肉拉出去卖。

    一年到头，她几乎都是这样过的。有一次国庆放假，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出行游玩，反而放弃轮休顶替别人上班。别人问起缘由，她说我生了三个呢。

    我总是很羡慕别人家的女孩，一个星期半个月就能穿上母亲新织的毛衣，周末母女俩能一起手挽手逛街。而在我们家，一条颜色漂亮的毛衣才起了个头，经常眼巴巴盼半年都不见有进展，从初中开始，我就自己买过年的新衣了。那时我只顾跟别人比较，丝毫没有考虑母亲的辛苦。她每天凌晨三点出门，下午一两点钟回家，经常累得饭都不想吃，倒头就睡，睡到4点，又得起来准备一家人的晚饭。母亲现在很嗜睡，与那时的太过缺觉肯定不无关系。

    母亲虽忙于劳作，却一直都是家里的“智囊”。外公子女众多，五女二男生了七个，而母亲从小就是最受宠溺且被夸赞最多的聪明孩子，读书不多却连跳好几级。即便是现在，我们家里如果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找母亲相商，虽已年过六旬，但她每每都能给出合理的建议或解决办法。我经常纳闷自己，怎么就没多遗传到一些母亲的高智商。

    母亲坚忍、乐观，还很容易满足。遇她生日，哥哥煮面，我送花，弟弟说几句暖心的话，她就开心得不行了，直说我们孝顺。但是与她为抚养三个子女的付出相比，我们这些实在太微不足道。现在，我们都已成家立业，按理说，她和父亲也可以歇歇了，但她还是操心帮我们带孩子。我经常觉得，母亲就像花木兰一样，只要有需要，她马上二话不说化身为战士，披挂上阵，勇往无前。

    忙了一生，苦了大半辈子，母亲却总是笑着说自己赶上了好时代，现在能拥有这样的生活，很感恩，一如她的品性——坚强以待风雨，温柔以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