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3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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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上的冰棍郎

    ■陈锦杰

    炎炎盛夏,只要在老家村子里啃上一根冰棍,准会想起遥远的童年里那骑在自行车上的冰棍郎。

    “冰条冰条,远东冰条!”啪,啪啪。“冰条冰条,远东冰条!”啪,啪啪……一声吆喝,三下木板拍打木箱的声音,合成午后最有节奏的旋律,飘响在滚烫的村子上空。这声音好似酷暑里知了的叫嚣,打破了夏日午后的沉闷,让全村的孩子躁动不安起来。我们从午梦中醒来,全身湿黏黏地趴在门上,眼巴巴张望,寻找声音的方向。

    过不了多久,准会有一位小哥哥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他头盖草帽,肩上挂一条毛巾,上身白色衬衫,下身浅色宽松长裤。防晒服装虽然遮住了大部分身体,却仍包不住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冰棍小哥看上去初中生模样,脸上皮肤黝黑,身板子明显比一般同龄人壮实许多,他拍击木箱的声音干脆有力,吆喝声也中气十足。听大人说,卖冰棍的小哥通常都还是初中生或高中生,趁着漫长的暑假,给自己挣一份零花钱,为下学期攒一点学杂费。

    “嘿,买冰条啦!”隔着小河有人招呼。冰棍小哥凭着“职业本能”很快锁定方向,一把掉头,从不远处石板桥上哐当而来。他一勾车脚停妥了,用毛巾抹一把汗,然后打开被拴在后座上的木箱子,掀开棉被,顿时一阵寒气冒蹿出来,上方的空气突然颤动了一下。冰棍小哥摸出冰棍后又迅速掩上棉被,盖上箱子。

    起初冰棍只有一个品种,白糖水冷冻而成,后来有了红糖水冰棍,再后来在上边加几颗红豆或绿豆,它们一律产于附近的“远东”厂。这类冰棍适合吮吸,不宜咀嚼。

    买到冰棍的小孩可乐坏了,剥开包装纸,先舔一舔,马上迫不及待地把整个儿含在嘴里,生怕空气会带走一丝冷气。那融化下来的冰水在舌头周围不停地打转,“嘶溜溜”的吮吸声把周边的小伙伴馋得要死。如果两兄弟一根冰棍,跟在后面的弟弟准会不停地催促:“哥哥,好了没,该我了!哥哥,该我了!”这时家长也纷纷出来,给自己的孩子买一根。个别大方的大人,会给邻居小孩每人买一根。长时间把冰棍含在嘴里会冻得舌头受不了,可刚从嘴里拉出来,冰水就欲滴而下,于是又贪婪地把它塞进嘴里,就在“嘶哈嘶哈”吮吸声中,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冰镇的静抚。

    一下子卖了不少,冰棍小哥乐得浑身有能量,吆喝声和拍击声也更有精神了。他不再骑车快行,而是推着自行车缓缓地从每一条巷子走过,从每一户家门口喊过,把整个村庄的空气都搅动起来,带来丝丝凉风。“冰条冰条,远东冰条!”啪,啪啪。“冰条冰条,远东冰条!”啪,啪啪……一轮买卖下来,冰棍小哥便像完成送水送冰送清凉的使命一般,心满意足地骑上自行车,向邻村离去。

    约摸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已消退不少,冰棍小哥骑着车折道回来。他把草帽倒挂在背上,毛巾捆在车把上,依旧是木板拍击木箱,但这回他只沿着村里大路往回骑,吆喝声也变了:“冰条冰条,五分一条;冰条冰条,五分一条……”此时棉被里的冰棍已所剩无几,而且开始融化,所以要折价清“箱”了。一群大树下乘凉的大人叫住了冰棍小哥,打趣着:“小伙,今天挣几块钱啦”“小伙,晒黑了讨不到老婆”“小伙,你自己今天吃冰条了吗”“小伙,一毛钱三根全要了”……冰棍小哥早已习惯大人们的调侃,在打趣与玩笑里把剩余的冰棍卖个精光。

    酷暑年年不变,经济不断发展。几年后,当我哥长成初中生模样骑车去邻村卖冰棍的时候,冰棍的品种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远东”产的冰块类冰棍已不能满足人们的口腹,取而代之的是奶油味十分的“鹅”牌雪糕和冰砖。这类冰棍咬起来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价格自然也涨了不少。

    骄阳似火的午后,村子里依旧有哐当的自行车声,有木板重重拍击木箱的“啪啪”声,有冰棍小哥熟练的吆喝声,只是冰棍小哥已换了一茬模样,原来的冰棍小哥已长大成人,年轻的冰棍郞接着吆喝:冰条冰条,温州“鹅”牌大冰条;冰条冰条,温州“鹅”牌大冰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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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上的冰棍郎
追忆我的父亲周阿福
锔锅
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3 自行车上的冰棍郎 2021-6-2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