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3版:榕树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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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 潭
■谢钦巨

    故乡的溪有三口深潭,也可能不止。那时与我而言,深浅是神秘的一部分。当然,少年的我听说过,也找寻过。纯朴、险峻、神秘是我给它们贴的标签。

    溪流过庄时,特别柔软惹人,不深不浅,不湍不急,且流且回漩,声音悠然又哀愁,谁家少妇“且拭清砧就月光”,楚楚!我趴在溪边泉井上,曾想过一个复杂的问题:村里人为何远去?

    到山脚,第一口深潭“牛潭”就露出它憨憨的脸来。我们特别喜欢站在岩石上,跳进牛潭(现在的人会觉得有些危险),水花四溅已见少年最初的激情!

    偶尔钻进潭底,摸到一把牛粪,一群天真少年便彻底笑翻在水中。笑声中,遥山恰好看见,夏日艳阳印在这些赤裸裸的小凡胎上,一圈一圈……这是年轮最初的坚实的底色。

    枫树岭大概在半山腰,那时山高林密,上山的人到这儿已然很累。据说,在枫树岭不能歇太久,停久了怕是没了进山的勇气。当然,那些大树上的鹰突然尖叫一声,飞扑向某个地方,也让人紧张万分。

    与枫树岭相应的溪流处,就是第二口深潭“鹰潭”。我去过很多次,起初也是紧张万分,潭深水冷不敢游,往往提着气拧紧裤子,从潭边揪着茅草和藤蔓爬过去。我没有在那里碰上会叼人的大鹰,当时我想它就在枫树岭的某棵大树上,盯着这口潭,看着我,假如我掉进潭里,它会瞬间飞扑下来,像抓一只兔子一样把我抓走。但在这里,有一会儿我确像一只鹰猛扑进潭里,因为正好看到一条雪鳗游了出来,也许鳗老了或中毒了,竟被我从潭中拨到了潭边的石头上。这大大增加了我的勇毅,我是山谷里的一只鹰。不知枫树岭上的鹰怎么想,有人硬抢地盘?

    有了莫大的勇气,我决定去寻找一下龙潭,这传说的第三口深潭。整整几个夏天,我假装到溪边看书,实际上书放在牛潭边的石头下,自己如飞般跳跃着去山中找寻。快要日落,我又如同渴了的草花蛇从山顶裹着风呼啸着赶到溪边,飞奔下山回到村庄,依在风中等待的木门边,抚着温顺的黑狗尾巴。

    终也没找到龙潭,没看到龙的样子,或者龙显现的另外什么图景。倒是把小溪混成了自己,也许,睡梦中我都可以摸到溪谷的深处。有时,神秘会带来另外一些东西,比如寻找、启示、勇气。这也是生命隐秘的部分,它不会明示,也在暗暗揭示。

    长大后离开,无法选择。现在回望,我在村庄的生活仿佛都在这里了,那么简单,那么清晰!我是深潭,深潭是我。我是第一个走进的人,也是最后离开的人。如今,那几个深潭不见了,只留在我心灵深处。

    有一天,村民在山里建了一座寺庙,说寺庙边的深潭便是龙潭。去看了一番,很普通,潭深但清澈见底。以前,我好像多次去过,又好像从未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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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榕树谭 00003 深 潭 ■谢钦巨 2023-2-20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