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们为了生存与发展,寻找各种获取食物的渠道,因而出现从事各类行业活动的人,比如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飞云江下游两岸曾经出现过“背树客”,一个以“背树”为谋生手段的特殊群体。
“背树”就是到100公里外的文成南田镇和丽水青田镇交界的二源三源,或者到文成平阳泰顺交界的桂山乡等地,把上好的木材用肩膀挑或背到山下来,放到木材市场去换钱。在当时,这帮背树人是劳动力强壮和勤劳持家的代表,须知,一去一回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这几天的生活与劳动是需要经历高难度高强度的。一是衣服只能穿一身;二是伙食只能自己随身带饭团,或带上一些大米到谁家煮个饭,下饭的菜肴是没有讲究的,咸菜汤加虾皮笋咸南瓜叶苦菜,或石子炒猪油盐巴;三是困了就在山农家里随地和衣而睡。许多过来人都非常清楚,在那个时代生存如何地艰难。背树人一般是处于三十岁上下的男壮劳动力,家有儿子初长成,大人一般会说,若想新床睡就要去背树,可见当年背树行业是可以改善生活质量的。
背树需要提前选定地点,提早准备携带的必需品,比如擦汗的自织毛巾,防暑的“糖末烧”等。出门前,家人往往要叮嘱途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出门后,如果遇到有拖拉机开往文成,那么就“爬”上去免费蹭到峃口镇,去桂山或到了大峃再去南田;如果没有拖拉机,那只能步行到文成峃口或大峃,再继续步行5至10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据背树人回忆,山底人家特别好客,几乎每户农家都愿接待背树人,很热情地称他们为“背树客”,安顿他们睡觉与吃饭,带领他们挨家挨户去看藏在山民家里的“柴儿”(山民称当时的优质杉树木材为“柴儿”)。一般一两个晚上,背树客都可以找到并购买自己中意的木材。长度在一丈以内、直径在一尺多的木材,是背树客们的首选,如果能挑到长度丈二或两丈六七的木材,那么就可以赚更多。因为前者适合制作衣柜、床铺和一些圆式家具,后者可以用作建房子的栋梁。
森林私下砍伐是不允许的,那个特殊年代,木材归集体所有,更不允许私自买卖。背树客途中常常遭遇检查,一是随时出现的“打办”(打击走私办公室)人员,这时,他们就让自己和木材一起倒在路边的小树丛里,逃过检查者的眼;二是遇上私设的卡口,这时背树客只能忍气吞声给点好处;三是“正规”的设卡把关,这个有固定的地点,一般在必经路口设卡。遇到卡口检查时,背树客都会设法绕道,因为一旦在卡口被拦下,木材会被扣押,那么几天几夜的辛苦就白废了。
过了文成峃口镇就是瑞安地界了,这边虽然有时也设卡检查,但是,远远没有文成卡口检查严格,甚至遇上收费拉货的板车,也可以把木材放人家的板车上。为了减少运费,往往是几个背树客合伙把木材放在一辆板车上,然后,轮流在板车后以帮助推车的名义看住各自的木材。峃口镇之后都是下坡石子路,拉板车比背木料省力多了,背树客到此就有一种 “过了峃口就看到家了” 的亲切感,心情也轻松了。通常,他们把木材“背”到仙篁竹或仙降等木材市场,找到买主换回现钱才回家,其劳累与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为了逃避检查,背树的时间大都安排在夜间甚至是下半夜,路上有悬崖断壁,几乎每年都有人因此摔伤,甚至重伤残疾的。一旦背树时间拖延了,那是家人无比担忧的事情,要知道家人都在掐着手指头计算着时间,盼望背树客准时、平安回家。
据背树客回忆,一次上山背树能挣个20多元,相当于当时公社干部的月平均工资。有些远去庆元、龙泉甚至福建背树的,时间会延长至10天或半个月,收入也相应提高到五六十元。不过,在集体生产集体分配粮食的年代,因背树而耽误生产,背树客还需要给生产队补钱,才能享受到队里统一分配的到户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