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写字的桌上,放着一件番薯盆景。这得缘于前两年,一次发现买过来的番薯长了芽,弃之可惜,顺便盆里放些水养着,没想到绿意盎然讨人欢喜,成了案头桌前不可缺少的盆景。
看书或打字眼睛累了,我就看看眼前这盆天然绿色植物。一只小小的红番薯,从一开始冒出嫩芽,过不了几天,它的一侧边上顺势长出藤叶,那藤长得妖妖娆娆,每天窜高一点点,绿叶也随着舒展繁茂,长势蓬蓬勃勃,红藤绿叶浑然一体,颇为赏心悦目。
比起我这些年花钱买的花花草草,养不了多久就寿终正寝,这发芽的番薯被二度利用之后无疑是最实惠的盆景,不仅养眼,而且绿叶不败能维持几个月之久,中间给它换换水即可。长到热闹之时,藤叶缭绕,一激动拍图发朋友圈,朋友留言建议我把番薯藤摘下来炒着吃。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番薯多得吃不了,吃不了刨成丝,千条万条晒在冬日空旷的田野里,晒干了即名番薯丝。以待来年粮食不够青黄不接之时,番薯丝掺和着白米饭吃。而番薯藤是用来喂猪的饲料,如今听说吃番薯藤对身体有诸多好处,如降低血糖之效,于是身价倍增,堂而皇之上桌,成了一道美味的绿色食品。
前几天去山上朋友种的田里刨番薯时,有朋友说番薯藤炒起来很好吃,正好前两天农家乐时尝过,于是把嫩的部分折过来,带了一把番薯藤回家。趁着新鲜,三下五除二剔去叶子,可折藤是挺费劲的手工活。番薯藤外面有一层薄薄的保护膜,类似于裹在外层的皮,先要把它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我坐在地上,好像现在手头所做的就是我当下的世界,其他的都与我无关。一开始有点不熟练,皮扯不了多长就断。后来有点熟练了,先是轻轻一折,往下折能扯下来一些皮,然后中间折断又能扯下来一些皮,再对半折断,把里面的秆掐成段,如此分成若干段。弄了半天也只有一小盘,然后,倒点油放点五花肉炒起来,可能是自己手工劳动,有感情附着,所以觉得比那天农家乐吃的还要好吃,一盘见光。
在我们没有钱买玩具的童年,大自然的一花一草就成了天然的玩物,连番薯藤也不除外。番薯藤作为“玩具”,与上面吃的折法还需要细心些,左撕一下右撕一下,而且撕的只有指甲那么长,一截透明的膜一截绿色的藤,如此重复,最后手里就有了一条长长的链。孩子的创造力是无穷的,这条折好的番薯藤戴在手上成了手链,围在脖子上就是项链,挂在耳朵上就是耳环。
女孩子一定不会错过身体任何一处可以打扮的地方,如果有尾巴估计也不会放过。我还清晰地记得,番薯藤耳环挂在我的耳朵上,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对耳环,长长地挂下来,轻轻晃荡,从此种下爱美的种子。也是那个年代物质上的匮乏,才有了精神上无穷的创意所带来的乐趣。如今科技高速发达,电视电脑手机充斥你的生活,人们的大脑很忙碌,思想也没了机会锻炼。
人们享受着果实,往往忽略了过程中的默默付出者。那么纤细的番薯藤叶枝枝蔓蔓匍匐在泥土之上,默默保护着在泥土里的番薯宝宝,如同绿叶对根的情意,母亲对孩子无私的付出。大爱无言,但爱就在那里,不多不少,不增不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