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瑞安日报》编辑关于复刊三十周年征文活动的启事,心中涌起一阵波澜,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三十年,正是我生命中与文字结缘的黄金岁月。先是新闻动态报道,再是散文杂感,我一直是《瑞安日报》的忠实读者、作者。尤其是近二十年,为副刊撰写发表过的文章大约百篇了吧?从《玉海夜谈》的杂感到《云江潮》的支边系列散文,从行走江南塞北的游记到方言俗语解读杂谈,东拉西扯漫无边际,随心所欲乐此不疲。
或许是家庭氛围的影响,耳濡目染,从上世纪末开始,我那就读瑞中的儿子也日益热心地摆弄起文字,相继在《瑞安日报》发表散文,并与文字结下难解之缘。后来执意报考新闻专业,毕业后,在杭州《都市快报》等新闻单位度过十年的记者生涯。
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我的妻子也从痴迷唱歌,继之写起了歌词,接着又写散文,用抒情的笔调在副刊发表多篇文章。《瑞安日报》陆续留下我一家两代三位成员的作品,实在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缘份。
作为时代的特殊产物“老三届”,在就读初二还未结束时,我不得不中止学业。然后,被上山下乡的浪潮卷到冰天雪地的北大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
东沟里荒原的沼泽地,漫无边际的芦苇荡;盛夏碧草连绵朵朵艳丽鲜花点缀其间的大草甸,寒冬茫茫一片鹅毛大雪夹杂的大烟泡,伴随着日出晚归的田间劳作消磨去我几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重回故乡后,又是一段颠沛流离没有户口的艰辛岁月。到了而立之年,仍旧只能凭着体力,在一家大集体企业铸工车间与泥砂、铁水一起,流血流汗,收获每月几十元的工资。
感谢浙江省广播电视大学开办,1982年我考入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带薪学习,不仅系统学到了知识,还得以延续久藏心中的文学梦,与文字结下一生的情缘。
《瑞安日报》是我文学写作最早的园地之一,也是我与家乡文化人联系的纽带。上个世纪,因为工作需要,所写的稿件以新闻通讯为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写作的重心开始向杂感、散文方向转移。记得从2005年开始,在副刊编辑王海燕女士的电话压力下,一度醉心于杂感写作,发些不羁的怪论,引起瑞安文化界几位老先生的关注,季品三、余振棠、陈霖等先生都曾经特地向我提出意见,给予鼓励,关爱之情铭记于心。
退居二线以后,写散文成为我最大的精神消遣,《瑞安日报》副刊因近水楼台,自然被我视作心灵放飞的后花园,留下一些或趋时或忆旧的心路历程印记。
2014年开始,我与瑞安市档案局合作,用心去寻找瑞安市域内(包括外地在瑞安落户、瑞安籍在外地落户)的健在抗战老兵,整理亲历者口述史。先后几年时间,发现并采访了50来位年过九旬的抗战老兵,在留下一段珍贵史料的同时,还结识了瑞安市关爱抗战老兵志愿队的蔡桂顺等一批热心人士,蔡桂顺对乡土文学创作的痴迷使我们成为忘年交。几篇关于抗战老兵的专题文章亦曾在报纸刊出,让那些散落乡间被岁月淡忘的英雄重新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
文学是人学。用文字记录下人世间的天南地北悲欢离合成为我近几年的兴趣所在。只是囿于小城,视野局促,螺蛳壳里做道场,终不过是小打小闹,我却情有独钟。
出于追寻记忆的目的,找出收藏的资料,仅翻了一会儿,怀旧之情便被一股悲凉淹没了。一些当年熟悉的文坛前辈已经离去,甚至有几位年轻的文友亦英年早逝,翻阅他们的作品,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同时我竟然发现,这几年中,我写下并发表的缅怀先逝者的文章也不止十篇了,其中占比率最多的就是文化界的老先生与忘年之交的文友。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写了几十年文字,不求立言传世,只为一吐心中块垒而已。
最后,借此机会提个建议:请报社把三十年来在贵报发表过的较有特色、具有代表性的文章分类选编成几本专册,留作纪念,以祭奠那些远去的前辈与文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