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4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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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游记快
■林李

    千里跨国浪游,诸多劳累费心,却也不失为快事一件。

    累在舟车劳顿,快在豪兴不减。从瑞安千年古城到日本关西,从清晨到星夜,从家中出发坐动车到杭州东站,再转地铁到萧山国际机场,过安检出海关,飞行150分钟后入日本境,车一程飞机一程,辗转方至。从日本回国,地铁、新干线、飞机、高铁,再倒着走上一遍方回熟悉的国、熟悉的家。在日本的每一天,腿脚废,汗水流;但,第二天依然按既定行程出发行走。漫长的一生中,抽出几天时间去浪游,去不一样的地方,过不一样的生活,就像交响曲突然按下暂停键,再演奏时更加激昂高亢,精彩迭起。如此豪兴,不疲不倦,此非快哉!

    累在携大带小,快在相互扶持。两儿童一妇女的组合,势单力薄,又遇少年青春,难免言语相逆,难免不愉快,难免不和谐。那一天,环球影城玩毕,至夜而归,大儿童因为不满我时刻拍照,竟一股脑儿生气,立马懈怠自己导航带路职责,不用心研究,错坐方向,到站后又不辨出口,一副摆烂。夜已深,黑如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走到不知名之地,怎么办?我强忍欲喷发的火山,第二日得到机会,借题发挥,春风化雨,劝导要认真导航寻路,环球一夜一不留心差点带来可怕后果。这一天之后,三人浪游团队各司其职,大儿童充分担起“猴哥探路”责任,小儿童居中背包,大人后方守护。我们约定每日出门走这种队形,成为习惯,形成秩序。团队和睦,彼此依靠与体谅,此非快哉!

    累在陌生未知,快在惊喜尝新。异国旅行累人的是你进入了一个看不懂文字听不懂话语的陌生世界,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耳听八方眼观四处,不要走错路,不要点错菜单,不要算错价格。除此之外,是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体验。

    我们在大阪登高。天守阁,是105公顷大阪城公园中央高丘处的望楼,1586年丰臣秀吉所建,外看高五层,实际内里8层;7层以下为资料馆,有丰臣秀吉木像和大阪历史展陈;阁高54.8米,登之可眺望全城。这日高温酷暑,走两步歇三步,加上对全世界都雷同的历史展陈方式颇为感冒,最后只在天守阁前方空地上休憩。偶尔风吹过,伴着绿荫,听着语音介绍,仿佛穿越到封建战国的古日本,像丰臣秀吉一样的蕃国领主登上望楼,眺望远方,感叹自己丰功伟绩的同时也时时刻刻观察着敌人是否来犯。高处的天守阁,是军事指挥站所,是封建蕃国的权势象征。无怪乎,要登高。

    我们慕名寻奈良小鹿而去。早在公元768年,日本天皇为了保护奈良古城,从鹿岛神宫请神,神灵骑鹿而来,护佑着这座小城风调雨顺,百姓和美。小鹿,从此被视为神灵的象征,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初见小鹿,西洋镜般新奇让人迫不及待购买鹿饼。神鹿的嗅觉异常灵敏,即使是把鹿饼用塑料包装袋包好藏于包中,鹿儿们也会蜂拥而至,追着你围着你,尤其是带角的雄壮的雄鹿,顶你拱你,你是躲不了逃不走的,除非你把鹿饼给它吃完。初来乍到,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小儿童直躲大儿童身后,大儿童的屁股不轻不重地被啄了下。后来摸出门道,只要手中无鹿饼,小鹿就不会追着你,还会乖巧地伏在你的脚边身旁,静静呆着,仿佛时间凝固。真神奇,林不深,亦见鹿,人与鹿和谐共生。

    我们避开人潮,往奈良街西郊外的唐招提寺而去。这里是唐朝鉴真和尚在日本建起的传道之所。当年,受日本留学僧人邀请,鉴真东渡6次后才成功抵达日本,而后建起唐制寺院,学习戒律。宽广的寺院,国宝千手观音、药师如来立像、本尊卢舍那佛坐像巍然耸立,在夏季的翠绿风景中,莲花绽放,光影落在荷花叶上,斑驳参差。我们不禁迷失在绿的宁静中,俩孩子撒腿欢跑起来,在千年古寺撒下比花还美、比绿树还有活力的笑声。我们非问道而来,却与传道者时空交错相遇,于异国直面千年前先人在此刻下的传道印记,心中豪情油然升腾。道不可道,道自在心中与脚下。

    我们意外闯进一家老爷爷独自料理的小店。店里摆满老物件,微波炉的白色门板发黄,裸露在外的铁皮甚至有了锈迹。老爷爷体态龙钟,上半身驼成大写的C字,脸颊凹陷有些淡棕色斑圈。他笑容可鞠,为孩子们一份一份炒起蛋炒饭。最后轮到我,我的手冲咖啡,粉色碎花杯子,胎薄而色泽温和,轻轻晃动杯身,杯中透亮的棕色液体轻轻摇摆,袅袅飘来香气,浅浅抿上一口,清爽干净泛甜,是我喜欢的口味。老爷爷高兴地拿来小本子,让我们写下留言。上面的留言真多,各国语言。我们彼此语言不通,味蕾却与那份亲切相连。

    京都住地是一座日式町屋,出门就是白川。白川,宽不过五米,有意思的是,川水深不过二十厘米,一眼望去,清澈河水下河床小石头铺陈,水面波光粼粼。次日早起,穿拖鞋下水,清晨的风和着晨光,慢慢玩呀,在白川上。是夜,外出觅食归来,川上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游鱼自如。何处无水何处无鱼,但少游者吾三人也。

    所经之地不论名胜,但期合意。有名胜而不觉其佳者,便人珍我弃;即使非名胜而自以为妙者,便人弃我取。于是,饭饱,兴阑归卧;于是,兴起,逡巡无名小巷;于是,对青山长啸,群山齐应。未知探索,畅游关西,此非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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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4 浪游记快 ■林李 2024-4-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