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垟是著名的水乡,坐落在飞云江入口段南岸,这里河网纵横,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是个英才辈出的地方。仅拿当代温州医界来说,就有3位誉称林垟“三金鼎”的顶尖人物,他们分别是:曾任温一医中医科主任的名中医金慎之,人称“金一刀”的温一医外科主任金志纯,以及本文所要介绍的西医俊才、内科高手金志庄。
金志庄(1911—1976)是著名教育家金嵘轩的次子,也是金志纯的二哥。他出生在瑞安林垟镇中村(今属南滨街道)。6岁时在林垟勤业小学堂读书,8岁时随父母东渡日本,在成田小学读书。10岁回国,先后在平阳县小、温师附小、温州中学就读。
18岁那年,金志庄再次随父亲赴日本求学,次年考入东京高等学校特设预科,主攻英语和日语。1931年,他以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被日本鹿儿岛第七高等理科学校录取,并获得官费留学资格。在校4年,金志庄是众人公认的“学霸”,品学兼优,每年均获最高等级奖学金,这笔奖金相当丰厚,除作为自己的生活费用外,次年他还携其胞弟志纯到日本读书,兄弟俩省吃俭用,竟无须父母供养负担学费。
1934年,金志庄从鹿儿岛第七高等理科学校毕业后,又以第四名的优秀成绩考入日本著名的九州帝国大学医学部,在校期间,仍一直拥有“学霸”地位,每年都以优异成绩,享受帝国大学特等奖学金。据说,这笔巨额奖学金可供3至5人在东京的生活费用。其间,金志庄的家人及堂兄、堂弟等,无不跟着沾光,曾多次赴日和他共同生活。一个留日学生,靠读书挣下的奖学金,不仅养活自己,还能资助家人与亲戚,金志庄此举在日本众多华人中间,一直被传为美谈。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国难当头,金志庄毅然弃学,携带在日本读书时所获得的17份优秀生获奖证书回国。他在温州大南医院实习半年后,开始在林垟筹办万全医院。其时,他手头只有200余元从日本节省带回的奖学金,作为启动资金。开张首日,林垟北村一老人感冒发烧,咳嗽不止,前来求医。金志庄看过后,给开了3天的药,想不到老人头天吃了3次药后,第二天就全好了。
金志庄不愧西医内科的高手,医术精湛,平时仅凭一副听诊器和一支体温计,便能诊断出各种疑难杂症。患者经他精心诊治后,往往都能药到病除,其判断力、精准度使众多城市大医院里的医生都叹为观止。他的医名被乡间老百姓口口相传,前来就诊的病号也日渐增加,一般日诊量多达四五十人。同时,前来就诊患者的地域也在不断扩大,除平阳与万全周边农村外,飞云江北岸的瑞安,以及鳌江以南地区的患者也纷至沓来。
当时,浙南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相当落后,遇霍乱病流行时(民间称“大传年”),乡民只能用土方或求神拜佛来治病,死人无数。金志庄与其弟志纯一道,用锅炉蒸馏水、高压消毒锅制作生理盐水,以大剂量输液方法抢救霍乱患者,使许多垂危的病人起死回生,林垟金氏兄弟的医术,在瑞安、平阳一带名声大噪。
次年,金志庄被聘为平阳医院北港分院院长。1941年至1942年,任永嘉济时中学校医兼理化教师,1944年任平阳医院院长。1946年秋,为完成在日本尚未修完的医学专业课程,金志庄赴台湾就读台北大学医学院,仅花一年时间,就补齐大学医学全部专业课程。此后,他又回到林垟老家的万全医院坐诊,并兼任郑楼的温州师范学校校医及生物、理化教师。
新中国成立后,金志庄放弃私人诊所的丰厚收入,带头与故乡医务人员组建联合诊所,为促进当地卫生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并被推选为瑞安工商联主任。1951年,他被聘任为温州卫生学校教导主任。1955年调往金华卫生学校工作。1958年回林垟继续行医。
多年来,他扎根农村,以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治好了许多被大城市、大医院判为“不治之症”的患者。有不少外省远地的病人闻其名声,不顾路途遥远,特地赶到林垟求其治疗疾病,使林垟那间不起眼的诊所内,每天前来求医的患者盈门,金志庄精湛的医术被乡亲们津津乐道了半个多世纪。
笔者的外公陈昌东,又名叔堂、旭堂,平阳鸣山人,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与金志庄生母陈友琴是堂房兄妹,他在1937年早逝,家道中落,子女都云散外地,仅笔者母亲一人留在瑞安。后来由于众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双方讳莫如深,断了联系。上世纪六十年代,笔者父亲受到冲击,母亲积郁成疾,久治不愈。有一天,林垟一个亲戚来探病,她对母亲说:“志庄先生不是你表兄吗?何不找他看看。”于是,父亲偕母亲去了几次林垟,金医生果然还认得母亲,经精心医疗用药,病很快就好了。可是没过多久,志庄先生却因患肠癌,做手术时输血不慎感染而辞世了。
金志庄医德高尚,有口皆碑。1976年他病逝时,自发来送葬的乡亲队伍绵延一里有余。他博学多才,生前精通日、英、德、俄及西班牙语,在日本帝大深造期间,常为来自世界各地留学生作语言沟通翻译。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是他在日本鹿儿岛第七高等理科学校同班同学,双方同属优等生,相互推重,情谊深厚。1976年田中访华时,曾向我国政府专门提及,要去会晤金志庄。当他得知金志庄先生刚在一月之前辞世时,不觉怅然慨叹,痛惜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