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04版:云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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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苦槠
■黄晨升

    板栗上市了,我却无比想念起苦槠来。童年在农村度过,秋天是我很喜欢的季节,除了可以享受一个星期的农忙假,还有成熟落地的苦槠可以捡。

    苦槠,是壳斗科锥属乔木,在瑞安,此树种较多见于西部山区。它树冠浓密,呈圆球形,干、枝、叶均与栗树颇有几分相似,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花期4至5月,果期10至11月。奶奶家旁边的竹林里,就有一棵古老的苦槠树,竹子长得稀稀落落,愈发衬托出了苦槠树的高大挺拔。竹林平时就是生活在院子里的几个小孩玩耍的地方,被我们踩得除了些枯叶外,也并无其他杂草。秋日里,每天放学回来,我们照例都要先去竹林里玩。此时已到苦槠果实熟透掉落的时节,扒开地上的枯叶,便能寻见底下躲着的三三两两的如玻璃弹珠般大小的苦槠,可爱着哩。僧多粥少,这捡苦槠也要讲究一个眼疾手快,捡得多的,可以拿回家蒸着吃,捡得少了,也就只能当珠子耍耍了。苦槠果富含淀粉,蒸熟以后,果肉膨胀,果壳裂开,剥开放入嘴里一嚼,芳香中又带着少许涩涩的微苦味,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大自然的味道。

    关于苦槠,我有一个永远也无法淡忘的片段。有一天,我捡了一捧苦槠,满心欢喜地来到奶奶家,按照惯例,本来是想放在煮饭锅里的蒸盘上蒸的,可是那天奶奶家的饭已经煮熟了,于是奶奶灵机一动,趁着灶膛里的炭火还未熄灭,就把苦槠放进去煨熟了给我(其实应该算是烤,我们那时候方言都叫煨)。那该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苦槠了吧,通粒滚烫,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剥开咖啡色的外壳,里面是金灿灿的果肉,我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也许是第一次吃烤制的苦槠且数量较多的缘故,第二天我咽喉肿痛声音嘶哑,妈妈心疼不已,在了解到我前一天吃了奶奶烤的苦槠之后,跑去和奶奶大吵了一架。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但我分明看见了,奶奶流着泪,妈妈也哭了……同样是对我的疼爱,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事当然很快就翻篇了,后来奶奶和妈妈也依然和谐如旧。如今奶奶已离去多年,妈妈也到了当初奶奶那般年纪,每每提及此事,妈妈总是略带内疚。但我非常能理解当时的妈妈,在那个人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村,在那个家家忙碌却难脱贫穷的年代,所有人的情绪都紧绷着,在某个瞬间,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导火索,也可以彻底引爆……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前些天,依旧居住在老家的阿伯来我家做客,我问他家乡那棵苦槠今年长势如何,他笑着说:“这几年都好着呢,可惜呀你们几个都长大了,都搬到城里去住了,老家的苦槠再没小孩去捡咯!我今年捡了一大箩筐,等下次做成了苦槠豆腐,再送点给你们尝尝吧!”

    花开花谢,岁月无痕,心中的苦槠树,永远枝繁叶茂,拔地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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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4 捡苦槠 ■黄晨升 2024-11-4 2